“老族长——”
陈家娘子见到这位古稀老人,哭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姜落落已从杂货铺的娘子口中听说,卧石村以崔姓为大,崔姓当中又最属族长威望大。这老族长不一定最年长,但在崔氏一族,辈分最高。
卧石村历来重辈分,里长为虚,大小事皆由族长做主。当年那几个触动“鬼气”的孩子病愈后,便是老族长下令,全村不可再议何冲认亲一事,阻断“死去”的何冲寻至卧石村的路。
有人与老族长讲明事发情形。
老族长听后点点头,走向陈家娘子,“你就是那陈牙子家的娘子?”
陈家娘子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抽泣着向老族长行了个礼,“是晚辈。”
“你放心,虽然你家是外姓,又刚来卧石村一年多,但只要在卧石村生活,这个主我便为你做得。”
老族长走向崔江家的大门。
崔江暂且松开刘雪娘,向老族长拱了拱手。
“江啊,此事可是不轻。”老族长指指匍匐在崔江脚边的刘雪娘,“说到底,都是你家这位娘子造的孽!在你的管束之下,她竟还能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已经没救了。此事已经不止是在你家,既然你留她在崔家,便该交由族里论处,只凭你的一腔私怒已解决不了。”
“该把这个淫妇浸猪笼!”有个妇人率先唾骂一句。
多声附和,“对,浸猪笼!”
“早就该浸猪笼,如今也不会再损了陈牙子的命!”
“只浸猪笼哪够?”有人不满足,“应该先上火刑,烧毁这淫妇的臭皮囊,然后再浸猪笼,将她沉江送给龙王爷去惩治!”
“先将刘雪娘拖至祠堂。”老族长下令。
刚被人讥讽的崔四儿是要证明自己对这个本家嫂嫂绝无半点私念,一马当先,准备带头动手。
崔江前跨一脚,将刘雪娘拦在身后,“族长,我说过,刘雪娘的这条命是我的!”
“江啊,这么多年,我从不理会你的家事,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若我这个族长不出面做主,便是我们崔氏一族欺人,难以服众啊!你不也是受了这么多年的气?凡事都有个尾,就不要再这般固执了。”老族长好声好气地劝道。
“让刘雪娘在祠堂受审,也是扫我的面子。到时候,祠堂簿里也会记上一笔我崔江妻如何,让我崔江的名字上了祠堂簿,我绝不答应!”
“崔大哥,你还在乎上不上祠堂簿?你跟刘雪娘牵连这么多年,许多话还不知会传几代人呢!”
崔江面色一沉,一道凶光向那多嘴的人扫去。
那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往后躲了躲。
“江啊,你别恼,这话也是事实。”
老族长仗着自己的地位,与崔江面对面说,“你与刘雪娘的孽缘也该有个了断了。今日就听叔公一句话,将刘雪娘送到祠堂去。”
“不!”崔江态度坚决,“与我崔江有关之人,绝不上祠堂黑笔簿!”
无疑,黑笔记载劣迹,朱砂红笔记载的是崔氏一族的荣誉。
“那如何给陈家一个公道?”老族长有些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语气缓和地说道,“这可是条无辜的性命!”
“无辜?”崔江冷笑,“陈牙子若无辜,又怎会因刘雪娘而死?贪念有夫之妇,他若活着,我绝不会轻饶了他!族长,可不是谁死谁便无辜。”
“是,我夫君是有错,可又错不至死。此事,我夫君拿命相抵太过了!”陈家娘子哭道,“你们不能不认这淫妇欠我夫君一条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