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给朱厚照画了一通大饼直接把朱厚照给砸得晕乎乎。
朱厚照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很多东西都还想不通透,但在许多事情上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他心潮澎湃地琢磨了一会,又有些回过味来:“你是不是早就在准备这些事了?你一直在想办法宣扬关学的用处就是为了建这个学校对不对?”
文哥儿否认道:“我又不是诸葛亮哪可能走一步算百步?我平日里忙于公事大部分研究都是李燿他们在做,我不过是在他们出成果以后帮忙夸几句而已和老师他们写了文章我夸赞几句又有什么不同?”
朱厚照才不相信他觉得文哥儿就是早有预谋。
只不过文哥儿提到的那些前景让他心潮澎湃,忍不住想要去实现那样的远大构想。
明知道那是文哥儿抛出来的香饵,他还是想要咬钩!
反正朱厚照总感觉这件事跟打仗一样令他浑身来劲。
过了三日那冶炼所的负责人老老实实地将历年的事故资料整理上来了。
朱厚照翻看着上头的记录,发现上头的名字大多颇为相像不少都是当爹的出事后当儿子的顶上。
这仿佛已经是匠户的宿命。
至于抚恤,那也是有那么一点的,就是不多。
而且也不知能不能落到对应的人手上。
就像朝廷给军户的优待很多都被旁人昧掉了一样,很多人可是连别人的活命钱都要拿走的。
难怪文哥儿老给他们出经济学题目哪怕有了足够的钱粮怎么保证它们能用到实处也是个巨大的难题。资源的分配自古以来都让人犯愁!
朱厚照目光微动喊杨玉过来吩咐了几句让他带人分头走访这些人家。
最好别惊动任何人。
杨玉认真领命而去。
文哥儿是没管朱厚照如何纠结的朱厚照身为太子能早早为这些问题烦恼,对他而言已经算是个很不错的进展。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眼看早前定下的五天之期将至文哥儿难得没再到外面玩耍关起门开始绘制火器图纸。
有朱厚照这个太子在他得以了解这个时代的火器水平甚至还进行了几次不同火器的拆卸。他扒拉出适合当前水平的改良思路琢磨了一会,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等到文哥儿聚精会神地绘制完火器图纸,就见杨慎过来了,与他说起外头的变故:太子亲自发落了几个冶炼所的人,命应天府尹抄了他们的家后把一批应该给匠户的抚恤金补发下去了,说是朝廷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用心做事的人。
文哥儿听后笑着说:“这是件好事。”
杨慎也点头:“确实是好事。”
文哥儿便问他:“太子殿下这般英明贤德,你何时下场应试与我们一起辅佐东宫?”
杨慎眼神开始游移。
他才十六岁,才不要跟文哥儿一样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你一天天的怎么老想着催人去应试!”杨慎小声嘀咕起来。
文哥儿道:“唉,这不是我以前被人这么劝过吗?”
他都已经吃过亏,别人怎么能不上当!
真是岂有此理!
杨慎对文哥儿这种行为予以强烈谴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文哥儿坚决不听。
他就要施,日日施,夜夜施!
太子到南京后的第一次发难,居然是针对那极不起眼的冶炼所,这一消息让许多人感觉摸不着头脑。等查知太子居然是替几家匠户讨回抚恤金,众人都有些沉默:难道他们大明当真要出个爱民如子的太子?
当初朱厚照有感于《乞儿图》养了只小羊,李东阳等翰林学士还写过不少歌功颂德的诗文。那些诗文后来也曾流传到江南,只是不少人都觉得他们写得也不是特别好,并没有太广的传唱度。
苏州那个叫桑悦的狂士更是直接表示翰林院这些家伙写的文章全是垃圾!
虽说这家伙有事没事就爱拉仇恨,不算什么权威点评,但也代表不少江南人士的想法。江南一带最不缺的就是文人雅客,对翰林官也不似别的地方那么推崇,是以那些诗文传过来后大伙也就是讨论了几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不少人甚至忍不住腹诽李东阳他们明目张胆拍马屁。
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懂什么爱民如子?全凭他们一张嘴在那瞎吹!
现在朱厚照这般作派,倒是叫人想起了那些诗文。
难道老朱家被喊多了万岁,当真生出个圣人来了?
如果太子当真是个悯恤百姓的,对他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最担心的其实还是拿不准上头的喜好,毕竟不管上头偏好什么他们都有办法满足,没有喜好才是最难的!左右太子又不会常驻江南,要令太子所到之处百姓和乐富足实在再简单不过,也就那冶炼所的人做事不周全才撞到太子枪口上。
众人都叮嘱底下的人仔细些,别落到跟冶炼所那些人一个下场。
朱厚照却是没再出行,他跟文哥儿去了神机营。
五日之期到了!
成国公朱辅也如约带着几个会看图纸的老工匠过来当裁判。甭管他心里信不信文哥儿与太子能画出火器图纸来,面上都得表现得很期待。
他私底下已经叮嘱过这些老工匠,无论太子师徒俩的图纸画成啥样他们都得找到夸赞的角度。
你们是专业的,总能挑到三两个能夸的点吧?
本来老工匠们对这种事都很抗拒,要知道他们一辈子老实巴交地干活,哪里懂得这一套?知晓要到太子面前说话,他们两条腿都直打哆嗦!
不过昨夜之后,他们的心态已经改变了。他们并不是朱厚照帮忙讨回抚恤的那几家人,可是他们同为匠户,得知此事心里岂会没有感触?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要是火器实用性不行,他们就夸整体创意;要是整体创意也不行,他们就夸局部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