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们在我家里玩到几点,我都没有觉着不耐烦,还会从专门放值钱东西的那个小柜子里翻出半饼茶叶泡给他俩喝。
其实我家里还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放在柜子里的除了这半饼茶叶,就只有几样连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物件儿了。
有一把破蒲扇,扇叶都起了包浆,还有几个虫子咬出来的窟窿眼儿。
半块材质怪异的金属,光溜溜的,没有任何花纹,看起来就和缺了半边的一块金砖似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烧了一个角的集邮册,一支陈旧的烛台,一个褪了色的针包,里边没有针。
其中最奇怪的一样东西,是一个宣纸扎出来的纸人。
那纸人不大,但做工却很精巧,比市面上那些殡葬用品店里卖的要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细细的竹篾扎成的骨架,厚实的宣纸糊出了身子,胳膊小腿儿都胖墩墩的,那模样儿非常讨喜。
但就是有两个挺奇怪的地方,一是那个纸扎小人没有画五官,脸上一片空白,看起来多少显的有点儿诡异。
另外一点,就是肩膀的位置缺了一块儿,可能是在制作的过程中不小心撕坏了一个角吧。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珍惜这些东西,无所谓了,反正那柜子空着也是空着。
就由这些物件儿放在里边吧。
我点了支烟看着那若兰和秦如花,我闺女在他们俩人身上来回腻歪着,一口一个“兰爸爸”“花妈妈”。
那若兰端起我给他泡茶的搪瓷缸子,轻轻吹了吹茶水,浅浅的啜了一口,摇头晃脑的赞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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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喝茶,也不知道那茶叶到底好在哪里。
那半饼茶叶我也不知道放了有多少年了,在我的印象里,那似乎是很值钱很值钱的东西,叫什么……
冰岛老寨茶王树。
只是那是谁送给我的,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他今儿个……又是犯的什么毛病?”
那若兰悄悄的瞟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问我闺女。
我闺女眨巴着眼睛卖萌,手里还扒拉着那若兰大拇指上的一枚五色斑斓的硕大的戒指。
“自打起床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说,哑巴呗!兰爸爸,我还想吃那个蜂蜜桂花糕,下次你再给我带点儿嘛~”
“好,好!我的老佛爷,下次兰爸爸再多给你带上二三斤,准保你吃的足足的!哎呦喂,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会讨人喜欢呢你?我的小祖宗欸!”
那若兰一脸宠溺的捏着我闺女的脸蛋儿,秦如花捂着鼻子挡着烟雾,悄悄的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睛很好看,清澈明亮,黑白分明。
虽然她已经岁数不小了,早就过了能让男人动心的年华,可一接触到她的眼光……
我还是会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了任诗雨眼梢含笑的模样儿。
“老那,怎么每次我们来看多余,他都……不说话呢?他不会是不想见咱吧?”
“哪儿能啊,瞎想。”
那若兰把我闺女搂在怀里一通揉搓,回头对秦如花笑道。
“搁以前好模样儿的时候,这猴儿崽子那张小嘴叭叭的,一句话能把人家给气厥过去八回。现在他不说话,这不挺好的吗。我的小祖宗喂,你说是不是?”
那若兰把他那张油光白胖的大脸贴在我闺女的小脸蛋儿上蹭来蹭去,我闺女被他给逗咯咯直笑。
我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虽然我对那若兰和秦如花毫不反感,但每次他俩登门的时候,我就特别不想说话。
不,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才对。
每次都是在我特别不想说话的那一天,那若兰和秦如花就会准时准点的推开我家院门。
不知道是因为他俩来了我才变哑巴了,还是我一变成哑巴,他俩就会来。
直到现在,我也弄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
先后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