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了很久,他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却没有一丝抖动的迹象,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他的双手交叠在没有丝毫起伏的胸口上,左右手里各拿着一张纸,隐隐露出了一些浓重的字迹。
“干爹……干爹!我是多余,你别睡了,我有事儿要和你说……你起来啊,起来!”
我死命的挣扎着身子挪到了床前,使劲儿推着他的身体。
吴桐的身子随着我的手晃动了几下,但在我的神识里……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活人的气息,一丁点儿都没有了。
我不会死心,赶紧抓起帆布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倒在地上,扯过了一个纸扎小人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我手忙脚乱的拿起一片晒干的芭蕉叶,哆嗦着手把一整瓶炒熟的木樨粉都倒在了上面,一边不停的拍打着纸扎小人,一边带着哭腔念叨。
“生而为人,死而为魂,阴息九脉,尽现替身。不,不会是九道,不会……十二道,出啊,十二……”
一道道淡淡的痕迹慢慢的显现在纸扎小人身上,我的呼吸几乎停止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在了纸扎小人的身上。
我干爹吴桐是什么人,他是中州五魁的绝顶高手,搬山一派的一代宗师。
颜柳的道行远不及他,都可以用诈死之法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吴桐也可以,一定可以。
他不会死,不可能的,我相信纸扎小人的身上肯定会现出十二道阳脉的痕迹。
等我把这个老东西诈死的把戏拆穿,一定要一针扎在他最疼的地方上,让他嗷嗷大叫着醒过来。
他敢装死来吓唬我,真是越老越没个正形儿了,不让他吃点儿苦头,我绝对不轻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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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八,九……”
淡淡的痕迹一道接着一道出现在了纸扎小人身上,我一边哆嗦着声音数着数儿,一边紧张的咽着唾沫。
只要再多显现出一道痕迹,我就可以薅着他的胡子把他给叫醒了。
“唰!”
九道痕迹同时闪出了一道暗绿色的光芒,随后就骤然变的灰白,定格在了纸扎小人的身上。
在那一刻,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猛然炸响在我的头顶。
我顿时心如死灰,再也按压不住堵在嗓子眼里的那股甜腥气,就像一支灼热的箭,撕扯着我的喉管,从我的嘴里激射而出。
“小多余,你是不是疯了啊你?!花妹妹告诉我说你在前门大街又是按喇叭又是飙车的,人家都不敢信,那是什么地儿啊,米国总统都不敢在那种地方造次!你现在的胆子还真是够肥的,啊?得亏了人家的门路广,这个屁股人家替你给擦干净了,你要是再敢有下次……喂,怎么不说话?你在哪儿呢?好你个兔崽子,躲在这里……呀!!!”
一道惊恐的尖叫声从我身后传来,我软塌塌的躺在地上,几乎是一瞬间就封闭了自己的思想,封闭了身体里的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
我已经失去了任何感觉,任由那若兰和花姐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颊,又是喷凉水的折腾着我,却没有一丝触感传进我的大脑。
我呆滞的睁着眼睛,视线里的那若兰和花姐早已一片模糊,变成了好几个做着同样动作的虚影,绕着我的头不停疯狂的旋转着。
吴桐是我亲手害死的,虽然我没有任何别样的选择,哪怕是这一幕再重复一百遍,一千遍,依然会出现相同的结果。
但他的的确确是因为人王之力的觉醒而被吞噬了命格,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吴桐死了。
那个嘴巴像是抹了剧毒,经常怼我,甚至是借着教我本事的由头殴打我取乐的吴桐……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