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彩丫头可以一直睡下去就好了,那样他就能一直看着她。
这样想着,他意识到自己想法的自私,抬起手给了自己两巴掌。
心情复杂间,陈疏冲出了房子,在秋后的天气下,一头扎进了冰凉的水桶里。
半晌之后,冷静下来的陈疏慢慢回到了房子里。
一进屋,他发现桌上的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漆黑的样子让他有些不适应,于是拿出了火柴盒,将蜡烛重新点燃。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墙上自己的影子后,竟然还有一道黑影。
那黑影站在他的背后一动不动,仿佛是在观察着他,又像是要伤害他。
陈疏第一时间却并没有转过头,而是赶紧冲进里屋,看向床铺。
床铺上只有被掀开的被子,躺在这里四天的女人消失了。
陈疏感觉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柜子上女人的那身彩衣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糊涂了。
这种情况显然最有可能的是,女人已经醒来。
但陈疏的想法竟然是有什么人将她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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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冲出里屋,他就看到了一个女子。
女人手里秉着烛火,光亮将她映的有些虚幻。
她穿着好看的七彩服饰,右耳上挂着两串一闪一闪的银坠,像是天上的星星被她戴在耳边。
只是抓着烛台的左手上,少了两根手指。
她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可天生弯弯的嘴唇,让她就算毫无情绪也像是在浅浅微笑。
他这样看着她,忘记了语言,忘记了世界,忘记了自己。
她,真的很好看。
……
“你们知道吗?陈疏家的彩丫头醒了!”
“真的?那可是大好事啊,陈疏这小子该乐开花了吧。”
“说起来,彩丫头也怪可怜的。
被土匪伤了身子,只怕受了大刺激。
醒来已经好几天了,白天就坐在陈疏家门口呆呆地望着天,一句话都不会说。”
“不管她是有了残疾还是变成哑巴,孩子肯定是个好孩子。
如果陈疏乐意,咱们把这个事好好提一提。”
秋后的村庄,事情并不多,许多人都把陈疏与彩丫头的事情当成了正事。
许许多多好事的人,还特意趴在陈疏家院墙上,去看一看这个神秘的彩丫头。
在那时的乡下村庄里,像彩丫头这样的女子,土生土长的庄稼人都认为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
“有个在城里工作的表叔和我说,你的穿着像是苗疆那边的少数民族。
苗疆是哪里?离我们这里远吗?”
陈疏手里端着米粥,用勺子一口一口地递到彩丫头的嘴边,一边喂一边念叨着。
彩丫头已经醒了两天了,但除了愣愣地坐着,和在白天坐在门口望天,什么都不会做。
就连简单吃饭喝水这种事,没人帮忙她都没意识去做。
陈疏因此也减少了外出的时间,在固定时候会回家来照顾她。
看着彩丫头安静地坐在床榻上,听话地一勺一勺吃光了晚饭。
陈疏眼神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彩丫头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除了那天夜里醒来时,她自己穿起衣服外,只能按部就班地做着本能行为。
夜深深的沉下,村庄里只有一片寂静。
陈疏躺在外屋用草席搭出来床上,陷入了深层的睡梦里。
一个秉烛而行的女人缓缓来到了他的身边,将烛台靠近,陈疏的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
烛光,将陈疏的影子铺在地面,成了一个人形。
但他的影子却只剩下了一半。
“呼!”
那半个影子里突然钻出一张惨白如纸的人脸,带着凶恶的表情扑向女人。
女人猛地后撤半步,躲开了人脸。
蜡烛熄灭,陈疏的影子消失不见,人脸自然没了。
女人轻轻回到里屋,耳边的银色坠子随着脚步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疏对此毫不知情,只是在梦里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梦到了什么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