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无涯自从北海城一事结束后,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变化多端的酒馆老板,又恢复成了往日先锋营的将军模样,雷厉风行,言简意赅,不喜多说废话。
宋淮安倒也没什么高手风范,只是在吃饭时,却将君子食而不语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更何况,他心中对所有事情都清楚,自然不愿卷入几人的是非情感中,故而也不曾开口。
至于胖掌柜和独孤月二人,独孤月本就是属于沉默寡言之人,默不作声倒也合情合理,胖掌柜倒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早已人老成精,只是看了一眼场中气氛,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便也偃旗息鼓了。
而剩下的三人,韩飞和玉罗刹还有紫天衣,却都是各怀心事,别说是说话,就连吃饭都是有些心不在焉。
在场的众人,哪一个不是阅历资深的江湖前辈,对于三人的情况,心中如明镜一般,但三人不愿说破,他们自然也不会多事。
世间烦恼之事何其多,但要说最令人难以开解的,便是情之一事了。
不关你是帝王将相,还是位临山巅的武道强者,遇到这一关,都会举步维艰。
故而,他们对于陷入此间事情,如深陷泥潭的韩飞,多是深表同情。
然而,五人绝对想不到,此刻的韩飞,压根没去想这方面的事情,与紫天衣和玉罗刹不一样,韩飞出神的原因,并非是因为那些无法言道的儿女情长,而是昨夜和宋淮安的对话。
昨夜在玉罗刹走后,韩飞和宋淮安在屋檐之上,又聊了半个多时辰,其中,多半是围绕在混沌真气一事上。
在仔细研究过韩飞的混沌真气,宋淮安得出了初步的结论,对于韩飞来说,一旦真的将阴阳之力平衡之后,转化成混沌真气,他的修为实力势必会远超当下,不说武道之路,他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但以战力强弱来评判,韩飞在同境之下,可谓无敌手,甚至如武傍第九人,萧无恩,那样越境杀人,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宋淮安却也指出了韩飞这次冒失动用混沌真气的后患,那便是他先前用了半年时间,以观千剑而后识器之法,韬光养晦,又借助与苏北慕九死一生才堪堪缔造出的气海蒸云泽的气海巅峰的景象,却也被他亲手葬送。
经此一战,哪怕他将真气梳理完毕,真气修为再上一层,却也无法重新恢复气海绝巅的景象,如同沙漏一旦有了泄口,便再也无法阻止,只会慢慢散去。
而这对于他未来在武道之路上的修行,自然也是一道难题。
从长远来看,自然是弊大于利,但以当下来看,倒也算是有得有失。
而韩飞并未因此而后悔什么,即便再来几次,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真正让他比较烦恼的,却是他昨晚几经尝试去梳理真气,不说没有成果,但对他来说,却太慢了些。
眼下英才榜即将开始,泗水城一行就在眼前,按照这个速度,他很难在泗水城前,恢复自己的修为境界,但在泗水城中,他要面对的风险,却要远远超过北海城。
特别在呼延骆死后,这样的风险也会变得更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此刻身边有不少高手伴随,依旧很难让他感到安心。
毕竟,相较于他人,韩飞更愿意将性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一场早饭,就这么在寂静无声中结束了,而吃完早饭的众人,并未在下宛城中停留太久,便继续赶路,只是当众人准备上马车前行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紫天衣看着眼前的玉罗刹,眼神淡然,轻声道:
“圣女殿下想要干什么?”
玉罗刹的回答简单明了,他指了指昨日韩飞坐着的马车,淡淡道:
“我要坐这辆,你到后面去。”
紫天衣只是眯了眯眼,并未动弹,只是淡淡道:
“凭什么?”
众人闻言,都是有些愕然,从昨日起,就不曾有半句交流的二女,开口的第一句对话,便是火药味十足,甚至隐约充满了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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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段四海,宋淮安以及韩无涯,竟是十分有默契的同时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心不动,全当不曾看到,甚至是听到。
而人精的胖掌柜自然是在第一时间远离了战场,若是这两位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场中要倒霉的第一个,一定是他这位武功最差的家伙了。
韩飞似乎也不曾想到二女会来这么一出,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故而早上的那些诡异气氛,却是出奇的没有察觉到,直到这会,才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只是他还未开口,玉罗刹已经先开口道:
“就凭我要坐这一辆,这个理由够吗?”
玉罗刹少见的露出了自己作为罗刹门圣女的霸道一面,这让韩飞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遇到对方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不讲理,竟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但显然,她的霸道,对于在天圣宗也有着极高地位的紫天衣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她的脸色平淡,回答也是不带一丝感情道:
“不够。”
紧接着,紫天衣不等玉罗刹在说什么,却率先发难道
“圣女殿下莫不是忘了,你的命,还是我救得,这就是你们罗刹门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果然与众不同。”
玉罗刹咬了咬牙,并不买账,反而是冷声道:
“我可没有让你救我,是你自己要多管闲事。”
紫天衣依旧平淡道:
“依旧改变不了我救了你的事实,不过也无所谓,我并不会指望作为西荒魔教的圣女能够做出感恩之举,只是这个位置,我不打算让。”
玉罗刹冷笑一声道:
“巧了,这个位置,我偏偏要坐。你不让也要让。”
“两位!”
韩飞眼看着二人剑拔弩张,大有出手的架势,赶忙大喊了一声,叫停了二人,二女同时看向他,似乎感受到双方不满的杀气,韩飞竟是下意识感觉后脖颈有些发凉,缩了缩脖子,干笑一声道:
“我想说,你们要是都想坐的话,我倒是可以让给你们,不必这样吧。”
却不成想,他的话还未说完,二女便同时说道:
“不需要,坐着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