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致远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杨帅却根本没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越过他，径直落在林凡身上，刚才还冰冷的眼神，此刻竟悄然融化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和温和？

这一眼，让在场所有知情或不知情的人，全都彻底陷入了石化。

反观龙倾月，她依然静立在阴影边缘，墨色长裙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与周遭因杨帅举动而掀起的轩然大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没有像旁人那般面露惊色，只是微微侧着头，目光盈盈地落在杨帅的背影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仿佛盛着一汪深潭，映着远处聚光灯的碎光，漾起圈圈旁人看不懂的涟漪。

周围倒抽冷气的声音、压抑的惊呼、以及余致远那难以置信的颤抖，都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传入她耳中，模糊而遥远。

龙倾月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唇角噙着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旁人只当杨帅此举是护短，或是看不惯余致远的嚣张，却不知这背后藏着怎样一段渊源。

当年，龙家与林家的婚约鲜为人知，但知道的人，都想不通，一向眼高于顶的龙老爷子，为何会同意将最疼爱的孙女龙倾月，许配给声名狼藉的林家废柴林凡。

无数人猜测是林老爷子苦口婆心的恳求，或是林家许了天大的好处，却没人知道，真正促成这桩婚事的关键人物，正是眼前这位站在林凡面前的杨帅。

那时的杨帅还未执掌帝都总战区，却已是龙国军方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亲自登门拜访龙老爷子，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三个时辰。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谈话结束后，龙老爷子便拍板定下了这门亲事。

作为婚约的当事人之一，龙倾月比任何人都清楚——杨帅不仅是这桩婚约的媒人，更是少数几个知晓林凡真实底细的人。

他对林凡的态度，从来都不是外界所想的那般轻视。

此刻看着杨帅那略显急切的背影，龙倾月心中了然。

刚才周围那些同情、怜悯、幸灾乐祸的目光，在她看来只觉得可笑。

他们以为杨帅是来教训林凡的，却不知这位总战区的大佬，此刻心中翻涌的是何等复杂的情绪。

龙倾月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悄然升起的一丝波澜。

她望着那个始终淡然坐在那里的林凡，眼神复杂难辨——有对过往的唏嘘，有对现状的玩味，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又要在众人面前，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呢？

她静静地看着，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却又深知自己早已是局中人。

此时，木婉清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剧烈的起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怔怔地望着身旁的林凡，那双总是泛着冷色的美眸里此刻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方才木婉清还在为林凡捏着一把汗，甚至急得想跺脚，可转眼间，局势竟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逆转。

杨帅不仅没有问责林凡，反而厉声呵斥了余致远——那个在她看来今晚不能招惹的余统领！

木婉清缓缓松开了紧攥着林凡衣袖的手，指尖的凉意尚未褪去，掌心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而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