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场面说实话是有些离谱的,尤其是站在喻年的角度。
可他的初恋脸色比他还难看,盯着那衣冠不整的小鸭子,把人家吓得浴袍裹得更紧了一点,往他身后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外面拈花惹草,被正房给捉了奸呢。
祈妄眼睛把这裹着浴袍的人上上下下剐了一遍,又看向喻年,眼神却骤然软了下来。
他声音低哑,说道,“我刚刚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像是你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是你。”
喻年轻嗤了一声,“你耳朵挺灵。”
他脸也丢了,倒也不急着回房间了,反正顶楼就两个套房,他和祈妄各占一间,不会有其他人来了。
他本来不想接受这个小鸭子,可对上祈妄这冷若冰霜的脸,他却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在了别人腰上。
这小鸭子一愣,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好在人还不算笨,没有多嘴。
喻年嘴角勾了下,假模假样客气道,“不好意思,有点扰民了,这小朋友是第一次跟我,还不太懂事,我跟他闹了几句,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这话轻佻风流,像个情场老手。
怀里的人只穿了一件浴袍,虽然比他还高,却百依百顺地靠着他,更像是铁证如山。
祈妄的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这酒店隔音不错,他根本就没有听清喻年刚才的对话,自然也不知道喻年其实只是在赶人走。
他望着对面这个年轻人,一脸的懵懂无辜,鲜嫩得像一颗令人垂涎欲滴的草莓。
这些年他没少看见关于喻年的花边新闻。
喻年好像一直没有长久的伴侣,可是绯闻一直没断过,不是漂亮的小明星,就是时尚圈的模特。
他心里清楚,没道理他离开了八年,喻年还一直在原地等他。
他当年分手,就是希望喻年早日忘记他,找到门当户对的体贴爱人,白首偕老。
可是现在真的看见喻年怀里搂着别的人,他喉咙里却还像是涌起一阵腥甜。
他对喻年说,“你现在怎么喜欢这样的类型了?”
他不自觉甚至带了点心痛,“这种人对你能有什么真心,你要是想跟人恋爱,什么样的没有,何必找这种……”
他说不下去。
因为他没有资格。
可他想看见的是喻年被人好好珍惜,小心保管,被永远捧在心尖上,做一颗璀璨的明珠。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冰冷得像高山雪,没有一丝烟火气,却又流连花丛,浪荡不羁。
喻年都要气笑了。
“祈妄你没病吧?”他问,“你不过是我的前男友,还没转正,你道在这里教训起我来了,我和什么人睡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连嘴角的弧度都透着冰冷的讥讽。
可他的眼神又在祈妄的脸上顿了顿。
八年过去,祈妄倒是比起年轻时候更为俊美逼人。
当初青涩的少年人,在岁月的锤炼中,愈发清冷端方,气势不凡,宛如天上月,水中镜,不该人间所有。
可喻年倒有些怀念祈妄面对他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心生厌倦,却又被祈妄搅和得气不能出。
他讥讽道,“祁先生,管好你自己就行,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倒像是嫉妒,会让我误以为你也想爬我的床。”
他一边说,一边搂着那小鸭子进了房间,进门前,他眉峰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祈妄一眼。
他仗着祈妄严肃清正,丢不了脸面,狎昵轻浮地说道,“当然,你要是想爬也不是不行,就是要先排队去。”
说完,他砰得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他落了锁。
门内门外又隔成了两个世界。
而一进入房间内,他刚刚一直强撑的,嚣张的气势也从他身上褪去了。
他松开了怀里的人,低声道,“到旁边去。”
这小鸭子自然不敢惹他,乖乖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可他又偷偷抬眼打量着喻年。
喻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扇门前,轻轻抬起手,放在门上,像是要隔着门板与谁掌心相贴。
明明还嚣张冷艳,跋扈得不可一世,现在却像一只被打湿了羽毛的鸟雀,显得孤单伶仃。
过了一会儿,喻年疲惫地转过身,慢吞吞地也走到了沙发上。
他看向对面的人,闹了这么一出,这小鸭子今晚铁定不能走了。
他问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李莱。”
不土也不雅的名字,普普通通。
喻年点点头,“李莱是吧,你可以留在我这儿,但不许上我床,你可以睡在外面沙发上,回去也记得禀告你那个黄总,说我对你没兴趣,没要你,知道了吗?”
李莱又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但是不敢反抗,乖乖点头。
喻年心情烦躁,也不想睡觉,就坐在沙发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又看了李莱几眼,莫名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他突然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他问出来,又觉得不太可能,他能跟这小鸭子有什么关系。
可很快,他就看见李莱点了点头。
李莱声音很低,小心翼翼的,“去年您的公司拍摄广告,我是其中一个模特,不过只是很边缘的小配角,但您当时在现场问了我的名字。”
喻年紧缩眉头,毫无印象,可是等李莱胆怯地一抬眼,他却突然回忆起来了。
啊……是这样。
喻年心里涌上一阵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