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长公主这样看似疯魔，实则运筹帷幄之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辰王的心思？

“辰儿那孩子，打小就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长公主却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你只需知道，你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这辈子他便不会亏你，辰王能给你的，谢镇陵永远都给不了。”

“你襄助辰王，就是自助。”

提起谢镇陵，她的表情和语气几乎是陡然间冷了好几分。

孟裳霓看着她那斩钉截铁的眼神，卡在喉咙里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后她只盯着长公主的眼睛，岔开了话题，却是真诚道，“殿下，臣女此生只有三愿。”

“愿殿下长岁安康，愿百姓安居乐业，愿大虞山河无恙。”

夜很静，她的声音很轻，可落在长公主的心里又是那么重。

她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瘦削的肩膀仿佛能扛起一座山来，长公主唇角一勾，“难得见你还有一颗如此赤忱之心。”

她缓缓踱步，月光下的影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曳。

她伸手拉着孟裳霓的胳膊，将她也拉到了月光下。

孟裳霓就像曾经的她一样，当年皇兄刚刚登基，西鸠和周边其它国家都对大虞虎视眈眈，边境的战争没有停歇，西鸠更是连吞大虞数座城池。

内忧外患，刚刚新婚的她，驸马全家被杀，她带着满腔的悲愤被送去和亲。

即便那个时候，她也没恨过大虞子民半分。

她心中恨的，只有背信弃义的皇兄。

可作为大虞公主，她受了子民爱戴，就该履行一个公主的职责。

怨吗？

和亲这么多年来，她从没怨过大虞。

她生在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就要守护这土地的每一寸光景，守护这土地上的每一个子民。

哪怕是用她的血肉之躯，哪怕受尽屈辱。

她守住了。

用二十年的屈辱，用肉身的遍体鳞伤，精神的千万次折磨，换来了大虞休养生息，养兵屯粮。

她终于回到了这片热爱的故土，看见了她用肉身守护的子民。

可他们却不爱她了……

即便她是尊贵的长公主，即便皇兄给她无尽的补偿，可她知道，这些人背地里都看不起她，觉得她脏。

他们踩着她的身躯，平安的过了二十几年，到头来却嫌弃这份平安布满了肮脏？

可笑啊……

长公主不由得‘咯咯’笑出声来，笑的眼角都泛起了泪花，直到直不起腰来，她才扶着孟裳霓的肩膀站稳身子。

那冰铁一样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孟裳霓，“可你到底年轻，天真。”

“孟裳霓，记住，你得强硬到连每一颗牙齿都如钢铁，你这颗赤诚之心才不会失望，懂吗？”

“从今往后，莫要再轻易展露你的心软。在这宫中，心软是致命的弱点。” 长公主的语气严肃而又带着几分沧桑的告诫，“本宫等着看你跟着辰王，登顶高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