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昭隐约记得睡梦中连天雪和他讲话,但说了什么,他醒来全忘了,坐在床上发呆。
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所以斯昭顶着乱蓬蓬的脑袋坐在椅子上,一边刷牙一边问:“天雪哥,你是早上有跟我说话吗?”但他叫了好几次,摄像头都没理他。
也许是已经在机场了,所以没理他。斯昭看了平板日期,虽然没有网但也是准的,今天是周六,晚一些天雪哥会回来。
到时候他就有手机了……他要叫外卖。
但斯昭没忘了要给连天雪睡的事,他不知道连天雪的航班是几点,只希望晚一点再晚一点,这样说不定可以拖到明天,明天就又有机会拖到后天。
下午七点的时候他去洗了个澡,出来在摄像头底下转了一圈,说:“我洗澡了。”他在留证据,证明他是想服务的,也做好准备了,监控都看着呢,只不过是时间太晚了。
可一直到十二点天雪哥也没回来,一点没有回来,两点没有回来,四点的时候也没回来。
斯昭在客厅等了很久,十二点的时候他站在门口,到一直没听到宝马停车的声音,也没有靠近的脚步声。
会不会真的飞机失事了?斯昭控制不住胡思乱想,还是回来的路上被挟持了?他有没有办法救一下天雪哥,天雪哥在外面死了,他怎么办?
周日的中午,连天雪也没回来。斯昭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其实天雪哥说的是周日晚上回来,是他睡太多又记差了。
于是下午七点,他去洗澡,对摄像头说“洗好了”,然后又在客厅等。
今天一整天摄像头都没有跟他说话,说不定天雪哥已经死了。斯昭蹲在沙发上鼻子酸酸的,还带着他的手机呢。
他把音乐关掉,窝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斯昭已经回到床上了,被褥很柔软,脑袋陷在羽绒枕里。他缓慢地眨眼,发现自己是在连天雪卧室,连天雪坐在床边背对着他,床头柜上有薯饼的纸袋子。
斯昭去拿纸袋子,发出很大的声响,连天雪扭头看他,他就说:“谢谢,脆薯饼。”
连天雪说:“不是脆的。”
“啊?”斯昭感觉天雪哥不高兴,也许是航班延误了。“不是脆的也行,我用空气炸锅热一下。”他掀开被子下床,结果右脚还没碰到地板就被拉住了,他低头脚铐的链子绷直了。
斯昭愣了一下,他明明记得这个脚铐的链子非常长,足够他从一楼卧室走到二楼楼梯拐角,现在短得只够在床上。
“我做错什么事了吗?”他倒是很明白。
连天雪说:“蔡琛要准备出国深造了,你要不跟他走吧,看你们挺般配的。”
斯昭又缩回床上了,说:“我还没毕业呢,为什么要出国啊?我一直等你回来,把手机还我。”他觉得连天雪发神经,明明是自己回来晚了。手机,脚铐解开,热薯饼……斯昭想着自己要的东西,去亲连天雪的侧脸,又被扭掉了。
连天雪说:“亲什么?”他冷漠地把人摁下去,“不是说了不需要吗?”
斯昭薯饼没吃一口,攥着纸袋子,头压得很低。连天雪掰开他的手,把纸袋子放回了床头柜。
“油不要弄到被子上。”连天雪摸了摸小孩湿热的后颈,“别的也不行……咽掉。”
还没怎么样就又掉眼泪,连天雪捏开他的嘴确认有没有咽干净,被尖牙在虎口划出一道白痕。斯昭当然不敢咬他,只是想闭上嘴,虎牙再尖也只是人,抵在指腹上怎么摁都见不了血。就算疼,也是连天雪疼,斯昭凭什么哭。
斯昭吃不了苦,同样的事连天雪做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因为斯昭一个劲儿躲,还弄脏了眼镜,连天雪把眼镜摘下来,想起斯昭少说压坏过他三副。他度数不深,一百来度,戴眼镜只是为了好开车。
“抖什么?你自己之前怎么说的,又不记得?”连天雪连人带枕头一起往回揽了揽,那条链子确实栓得太短了,不往后点腿都不好打弯。
斯昭紧闭着眼,什么也不敢看,只说:“我没不记得,你说的周六回来……我洗澡了,今天也洗了。”他惊恐之余又有十足的反应,尤其不敢看连天雪的脸。
“手给我。”
斯昭两只手都给过去,没手擦眼泪了。
“你是觉得喜欢,还是可以接受?”连天雪半合着眼问他,“当然,你怎么答也不重要,结果不会有变化。”
斯昭还在想,他掌心里发了烧,只敢望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