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问连天雪往哪里开,连天雪说往家开吧。
他的母亲因为伤心,早早走了;父亲早就变了心,亡妻不到半年就再娶了;姥爷疼他但清醒时间不多,爷爷奶奶健在也并不亲密;朋友不算太多,哥哥也有自己的爱人……这么想想,斯昭真是一个很适合被关起来圈养的人。
上个月的时候连天雪想好了,这个月又让小孩哄得重新考虑。
他要是想在那块地上省点钱,难免要扒斯和层皮,退一万步让斯和全须全尾的,斯昭也未必买账。况且斯昭这种性格,关在屋子里没意思,唉声叹气的没意思,刻意讨好自己更没意思。
可以都顺着斯和来,走正常流程,但那样至少多掏一百个亿。少赚了就是亏了,亏了比杀了连天雪还难受,因此他可以忍三年,三年省一百个亿蛮划算的。
至于斯昭纯属意外,他本来没有养弟弟、宠物或者情人的打算。
一百亿和有趣的斯昭,连天雪又很快做出了选择,并决定再也不改了。
斯昭枕在他腿上已经睡熟了,车内不开灯,路灯的黄光在脸上忽明忽暗,亏他睡得着。连天雪伸手盖住他的上半张脸,灯光便只照亮他的嘴唇和脖颈,斯昭实在没有半点防备心理。
从庄园回家的路实在漫长,连天雪也睡着了。
斯昭再睡醒已经是隔天中午了,灰色花纹的遮光窗帘密不透光,他按开桌边的夜灯,发现是在连天雪家的客房。昨晚有人帮他换了睡衣,宴会时穿的衣服应该被拿去清洗了,没留在屋里。好在这件客房他一直住,衣柜里都是自己的衣服,不至于没得穿。
手环和手机都充好电了,斯昭看已经十二点半,肚子空空,打算下去吃东西。他睡眼惺忪,边走边揉眼睛,觉得手上有什么东西硌到了眼睛,低头一看,是那块后面跟着好多0的拍卖会腕表,也是昨晚鉴赏的主角。
“天雪哥!”他立刻高兴得大叫,噔噔噔从楼梯跳下来,“天雪哥,表给我了!”
连天雪正在准备吃饭,被他一嗓子喊的,筷子掉地上了,皱着眉说:“喊什么喊,耳朵聋了。”
斯昭小跑过来,从背后狠狠抱他一下:“我开心嘛,我昨天都没看到这块表,快忘了长什么样了。”他昨晚只记得自己看见天雪歌和别人讲话,生闷气,和林折桂去里屋喝酒,一件藏品也没看。
腕表带子有一点长,在斯昭手腕上有一点不合适,但表盘的蓝色确实很衬他。连天雪看了两眼,说:“只是借给你几天,回头要还我,别弄坏了。”
“知道了!”
斯昭兴冲冲去洗漱,回到餐桌上。住家阿姨煮了醒酒的山楂茶,要他先喝点暖暖胃再吃。午餐是清蒸鲈鱼、蒜蓉西蓝花,还有宴会单上他想吃的豆酱焗虾姑,应该是赵助理嘱咐过了。斯昭上周一直不高兴,现在立刻觉得阳光明媚,世上没有坏人。
他先夹鱼肚子,吃到一半,想起给主人家夹两筷子:“你下午干嘛去呀?”
连天雪说:“陪老头打高尔夫。”
“哦。”斯昭说,“我下午要做作业,写一会儿晚上跟朋友去听live house。”他想跟天雪哥修复下关系,又问,“春融府又有时令菜了,粉藕烧雪蟹,明天要不要去吃啊?”
“明天要陪别的老头。”连天雪说,“别给我夹蒜了,不爱吃。”
斯昭悻悻收回筷子:“好吧,我自己去吃。”
饭吃到一半,斯和打电话过来,让他过去,有事情和他说。连天雪说顺路,把他带过去。
斯昭听了又有一点不开心,觉得连天雪一听是斯和就过去见面,看来除了利益,私情也不少。其实他应当开心,有情的话,更容易好聚好散,可他总想自己跟在天雪哥身边的时间更长,居然没更亲一点。
斯和也不住斯家,他大学时就跟顾新晔住在一起,斯昭有点担心连天雪看见急火攻心,就说不用送了。
他说不用,连天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不可以,必须从东边出,他必须送。
最后还是送了,到门口,看见斯和跟顾新晔站门口,手上还戴了戒指。
斯和见到连天雪自然是不给好脸色的,拽着斯昭下车:“连先生工作这么忙,以后就不用非带着我弟了。”
连天雪也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笑着说:“我送昭昭,顺路的事。你们什么时候办订婚宴,要请我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