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庄守仁念了一遍,勐然间醍醐灌顶,大喜道:“杜公子大才,这‘一’字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妙哉!仅是修改一字,就能让诗文的意境提升了一个层次,真不愧是苏州第一才子。”燕王默默点头,脸上满是欣赏之色,对杜宁的表现相当满意。
泓轩帝也是面露微笑,心里琢磨难怪先皇会重视杜宁,果然是也是被杜宁的文采所折服。
庄守仁从袖里乾坤取出纸笔,将修改的《早梅》重新写下。
一道二尺余长的才气瞬时跃动与纸上。
“果真达府!”
庄守仁起身对杜宁作揖:“多谢杜公子指教,您可为我‘一字之师’,请受我一拜。”
“庄兄客气,实不敢当。”
杜宁扶起庄守仁。
“《早梅》升至达府,也算是完成了我一个心愿,日后杜公子若有差遣,庄某一定报答。”庄守仁感激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杜宁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放在心上。
“你们都有向杜公子请教,现在,也该轮到我向杜公子请教了。”泓轩帝突然开口。
“浩公子请问就是,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宁说道。
“杜公子身在国学宫,想必也听说过草原族来访云朝的事情了吧?”
“在国学宫能听到的事情,想来京城里面早已人尽皆知,不是什么秘密。”
泓轩帝看着杜宁,缓缓道:“现在我朝南方与北方都在打仗,草原族趁虚而入,企图以和亲为名威逼云国皇室,将皇室公主远嫁草原族王子为妾,若不同意,草原族将会于蛮族和匈奴和亲,到时候草原族将会在西域起兵,我国将三面受敌,及及可危,不知杜公子对于此等大事有何高见?我云国到底被迫向草原族妥协,还是与草原族撕破脸皮?”
“这个问题其实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草原族。”杜宁如此回答,
“这话怎么说?”
泓轩帝疑惑不解,他明明请教的是杜宁,可杜宁又为什么说要问草原族呢?
“在下认为,草原族纳云国皇室公主为妾,无非是一种试探。”
杜宁说道:“如果草原族想要趁着蛮族与匈奴攻打云国之际起兵,就算是云国边疆飘来草原的一根羽毛,都可以成为草原族攻打云国的借口,草原族要战,即便是云国答应将皇室公主嫁与草原族王子为妾室,也不过是草原族羞辱云国的一种方式,更会助长了草原族的嚣张气焰。”
“杜公子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思路清晰!”
燕王与泓轩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杜宁的钦佩。
若是草原族要打云国,和亲有个屁用?
只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草原族这么做就是试探云国,若是云国妥协,就说明云国是一个彻底任人捏的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若云国拒绝,那对草原族也没有什么损失,草原族依旧可以坐山观虎斗,坐享其成。
杜宁这样的解释,让泓轩帝与燕王的想法变得更加清晰。
“从理论上来分析的话,假设朝廷答应草原族,那草原族是否有为云国出兵攻打蛮族与匈奴的可能?”泓轩帝又问。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草原族不可能为了一个妾室,而向蛮族与匈奴发兵。”
杜宁摇了摇头,否定了这样的可能性,然后接着又道:“即便是有这样的可能,估计草原族也是打着为支援云国的旗号进驻云国,不管是多少兵马都无异于是在引狼入室,因为,一旦草原族的兵马在云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驻扎,那就是一根刺儿头,随时都有可能扎向云国心窝。”
“退一步而言,就算草原族真的愿意相助云国,那也只是在制衡蛮族与匈奴,不让他们扩大自己的势力,但是战事之后,草原族肯定会反水夺取云国边关,与其他草原族大军来个里应外合,到时候云国将会陷入更大的危机。”
“杜公子深谋远虑,果然高见。”
燕王另眼相看,杜宁未曾步入朝堂,却有如此远见,可谓是一语中的,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的十分到位。
“文兄谬赞,这只是我个人的愚见而已,不过是茶桌上的笑谈,可不敢指点江山。”杜宁谦虚道。
“照杜公子这么说来,我们云国与草原族似乎是无法避免开战了?或者说,开战反而是应对草原族最好的方式?”
泓轩帝表情阴冷,这是他最不想看到,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结果。
国库里的金银能够同时支撑与蛮族和匈奴作战,若是再加上一个草原族的话,云国会十分的艰难。
到时候大家都要节衣缩食,把省下来的钱全部投到打仗上面,全国人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即便草原族现在不战,等云国与蛮族和匈奴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草原族也还是会兴兵而至,在我看来,云国战胜蛮族与匈奴的那一天,草原族就会攻打云国,反过来看,如果云国被蛮族与匈奴攻破,草原族就会去捡蛮族与匈奴的便宜。”杜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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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族还是想要坐收渔利。”
泓轩帝突然感觉自己显得十分被动,好像是被草原族牵着鼻子走一般。
“恕我直言,如果要杜公子做出决定的话,你会怎么做?”泓轩帝真诚的询问。
杜宁想了想,回答道:“我的个人意见就是坚持主战,因为和亲是只有弱国向强国建交才会使用的手段,我云国乃人族大国,与草原和亲,无异于是向草原俯首称臣,与其助长草原气焰,还不如主动迎头痛击,让草原族知道什么是大国风范,实在不行就与草原族打个两败俱伤,到最后再被蛮族与匈奴捡便宜,而这绝对是草原族无法接受,我们赌得起,但草原族绝对不敢赌!”
“说得好!”
庄守仁说道:“杜公子这番话颇有几分王者之气,庄某佩服!”
泓轩帝握紧拳头道:“我云国是人族大国,绝对不可能向区区草原族俯首。”
“我这些话只是说得好听而已,无非是我一个人的豪情壮志而已,让诸位见笑了。”
杜宁叹了口气,面露愁容道:“只恨我只是一个儒道举人,倘若让我成进士,也愿奔赴战场杀敌,磨练古剑强化修为,总比在这里嘴炮要来得实在。”
进士以古剑杀敌,杀敌越多,古剑威力越强,能以一当十,甚至敌百。
“你有如此雄心壮志,已是难得。”燕王说道。
庄守仁突然悲愤道:“杜公子成七品进士就想上战场报效国家,而我如今已是进士,却不曾请缨奔赴边疆,我简直枉为读书人,惭愧,实在是惭愧。”
燕王安慰道:“庄公子不必自责,你也是刚成进士没有多久,文宫古剑尚未开锋,等你古剑炼成以后,再去上阵杀敌不迟。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多谢燕兄安慰。”
庄守仁心里舒坦了很多,只是觉得国家危难之际,读书人若不能挺身而出,等于白读那么多的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