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狱第十八层,黑暗深处。
一名白发老者静静伫立。
在他面前,立着一面奇特的墙壁,长有万丈,高有百丈,形成一条弧形。
墙壁上面刻画了各种各样的生灵,有猪、马、牛、羊这样的牲畜,有人、妖、魔这样的生灵,甚至还有五花八门的异族,连红乌这样稀少的异族都能在墙壁上找到对应的画像。
墙壁正中间写了四个大字:
“众生回首。”
老者静静看着这四个字,浑浊的双眼中忽然爆射出精光。
下一刻,他拿起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轻轻一敲。
土地瞬间开裂,形成一条五指来宽的沟壑,以他为起点,向前后两侧无限延伸。
老者脸色不变,迈开双脚,向墙壁后方走去。
这里有一方干枯的池塘,池水半点不剩,隐约能看见底部,淤泥遍地,浑浊一片。
“从不见底的轮回池也见底了。”
老者发出一声叹息,在池边缓缓坐下。
与此同时,“托天魔像”由于中枢被毁,原本拖着黑海的千条手臂开始陆续垂落。
等到最后一条手臂也落下的时候,黑海无法再悬浮于高空,水流倾泻而下,到了陆地上。
一条沟壑从黑暗深处蔓延而来,似乎是专程为了迎接它们。
这些水流立刻被吸引,纷纷涌入沟壑之中,并且顺着沟壑一路向前,穿过重重黑暗与那面奇异的墙壁,最终来到了轮回池边。
老者在池边端坐,头也不回,似在沉思。
而那些水流顺着沟壑,经过他的身旁,正一点一点地流入池中..........
.........
距离酆都城百万里之外,一座高山的山脚下。
这里曾经有一个凡人村庄,村民数百人,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长生的欲望,日子过得安逸舒服。
直到葬天帝发动大阵,这一切都如梦幻泡影般消失了。
如今,整个村庄已经没有一个活物,只有干枯发黑的血迹,四处都散发恶臭。
就在这样死寂的环境中,忽然虚空震动,一道白光从农舍之中冲天而起,很快就照亮了整个村庄。
白光之中,有诸多强大的气息一一出现!
这些人影从半空中缓缓飘落,落在村中的街道上。
“我们逃出来了?”
一个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似乎还有些难以相信。
“是的,我们已经离开了鬼狱。”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中蕴含着无限的喜悦。
“真不敢相信.......我以为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是啊,我也以为自己会烂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随着一个个声音响起,那些被关押在鬼狱的囚犯从白光中陆续现身。
他们看向附近的青山,看向远处的旭日,看向周围的一草一木........这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无比怀念!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名震一方,学得修真法,逍遥天地间。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关押到暗无天日的鬼狱,承受那歹毒的折磨,永恒无间,看不到尽头........
“回首往昔,恍如一场大梦!”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感慨道。
旁边有人劝慰道:“道兄何必伤感,咱们此番脱困,必将开启新生。”
“不错,是梁恩公给了我们新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说完,有人向梁言跪了下去。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叩首,有的人甚至泪流满面,长跪不起。
“诸位不必如此。”
梁言从白光中走出,看到这一幕,也是轻轻一叹。
他用法力托起了众人,悠悠道:“诸位都为南玄效力,也曾在战场上奋勇厮杀,梁某既然到了鬼狱,怎可能见死不救?”
“话虽如此,恩公也可以不救我们,是您不嫌我们累赘,坚持把我们带离鬼狱,这份恩情又怎能忘记?”
“是啊,我等虽然修为低微,但会谨记恩公之情,将来若是修炼有成,定会报答恩公,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
眼看众人都如此表态,梁言只能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极胜魔君、李一乐、秦安等修士也陆续从白光中走出,最后一个出现的是阿呆,他从半空中落下后,白光便消失不见。
极胜魔君环顾四周,脸色兴奋道:“看来我们是真的逃出生天了!”
“是啊。”
李一乐点了点头,目光一转,看见村中血迹,不由得眉头微皱道:“这村子里的凡人怎么都被屠戮一空了?”
梁言叹了口气:“看来诸位有所不知,在你们被关进去的这两年,南极仙洲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接下来,梁言就把葬天帝炼化众生的事情,以及南北之战的一些变化,挑重点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无不脸色阴沉!
“什么,葬天帝竟是魔族?他还要炼化整个南极仙洲?”极胜魔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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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山虽是魔道,但魔道信奉的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以魔头之法克制魔头,所以双方其实是死敌。
“没想到一个魔族的魔头,居然混入了我们人族大陆,还堂而皇之地炼化众生,这简直匪夷所思!”极胜魔君愤怒道。
和他一样愤怒的还有许多,毕竟在大部分人族修士的眼中,魔族都是异类,双方仇怨从古至今都不曾化解,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至于李一乐,他更关心的是令狐柏。
“你说什么?令狐城主死在葬天帝手中?这怎么可能!令狐城主算无遗策,就算不敌葬天帝,也绝对有办法周旋,不可能死在对方手中。”
梁言神色暗淡,叹了口气道:“城主之死,也是他布局的一环。”
李一乐听后,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泄,好似霜打的茄子,再没有一点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