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淮听得一愣,李周洛连忙起来,将案上的几本奏书送过去,低声解释了,李承淮看得眉头紧锁,挑眉道:
“在这等着我呢…”
把西岸的事情看罢,李周洛的处理也送来,他看了几眼,摇头道:
“当庭判杀,你做得不好…也是没有威望,又怕伤了族间感情…”
他最后把荫蔽的事看了,愣了愣,不曾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答道:
“走罢。”
李承淮一出关,李周洛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将身上的黑袍解下来,披在手上,快步跟着,身前的李承淮问道:
“荫蔽名录何在。”
李周洛早藏在怀里了,往父亲手中一送,李承淮大概扫了一眼,答道:
“两脉端平,也不算差了,只是人数多了些,不过老大人既然让绛迁来,多些也无妨。”
李周洛并没有提及李玄宣的意思,不过李承淮算算时间,心中早也有数了,一语道破,迈步出去,突然问道:
“承?哥的传承,宗祀里本有三个选的,如今这三个人都如何了?”
李周洛还是有在关注这事情的,立刻答道:
“血脉最亲、年纪最合适的那一个叫周退,这些日子里都在洲里用功,无论是修行还是看管灵田都颇为积极…”
“年长些的是李周达,血脉也亲,做事情风风火火,干脆利索,现在在玉庭办事,唯独脾性不好,去岁喝酒把族人打了…被人家告到青杜去。”
他稍稍一顿,最后道:
“还有一位,血脉较远,叫李周逊,大人生前让他暂住府中的那人,他似乎早早自己断了希望,并没有去洲里拿什么职位,而是乘着这段时间闭关修行。”
李承淮思索了一息,摇头道:
“难选…”
李周退虽然表现良好,可当初丧事上那一哭实在让人不适,李周达脾气又暴,难免叫人迟疑,最后的李周逊无论是出于对李承?血脉的尊敬还是别的什么,终究自己退下去了,让李承淮想帮他都难。
他思来想去,两人在回廊中停了,问道:
“修为如何?”
李周洛行礼道:
“周达已经练气了,是家里正有名的兄弟,呼声略高,其他两个还在胎息,周退与周逊两位弟弟年纪相仿,修为也相近。”
李周洛没有说清,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虽然洲里给了一样的待遇,可周退从父辈享受的资粮显然不是势单力薄的周逊可以比的,足见天赋不如,李承淮听得明白,迈步向前,点头道:
“我知道了,这事情你不要发声,毕竟道统已经给下去了,最后谁能筑基尚未可知,法器都在族中保存着,我会找机会见周逊一面,你不用太偏袒谁,也不要表露你的赞许。”
若是没有李玄宣一番话,李周洛听了父亲的话兴许还云里雾里,眼下听的是明明白白,答道:
“孩儿早明白了,这些年没有单独见过任何一位。”
“好。”
李承淮应了一声,笑道:
“难得让你历练三年,是长大许多。”
李周洛唯有报赧一笑,答道:
“我如今是知道利害了,若非有老大人在,我家六世治出来的湖,要被我两三年给毁了。”
面前的中年男子摇头:
“先辈善治百年,只够后人庸治一代,庸治一代,不足后人恶政三年…”
他正教导着长子,却见天空中升起一片杏黄,飘飘荡荡地直往天际去,飞了一半落下来,幻化为一朵朵杏色的离火,忽地往湖上吹去。
这些离火或大或小,潇洒飘渺地在空中闪亮,如同放起的无数河灯,夜色未尽,天蒙蒙亮,湖面上也倒映着满天离火,惹得周围的一众修士纷纷驾风围观。
“嗡!”
远方青杜山的阵法立刻被激起,色彩直冲天际,阵法中的【晨蒙】被催动,往天空中席卷而去,将周边的离火扫了个干净。
李周洛眼前一亮,李承淮则急忙驾风而起,在空中绕了一圈,果然见着一绛袍男子驾火飞来,一身袍子穿得极为松散,内里是纯白的短衣,黑发上还烧着杏黄色的火焰。
他身材偏高瘦,两眉略长,乌眉下是一双金色的眸子,双手环抱在胸前,腰上配剑,白皙的手中正持着一枚小圆锤,散漫的靠在肩旁。
见了李承淮赶过来,这青年微微一笑,显得意气风发,答道:
“见过小叔公!”
“恭喜了!”
李绛迁拱手行礼,李承淮含笑应了,见着几人纷纷赶来,他稍稍抬头,第一句话是:
“阙宛如何?”
李周洛才赶过来,闻言笑道:
“阙宛年前也闭关去了,说是要调整气息,修为臻至圆满,择日突破筑基。”
“好。”
李绛迁虽然辈分不大,可身份特殊,一旦炼就仙基,话语权明显有了质的变化,向着众人行了礼,第二句话便是:
“家中可有父亲与真人消息…”
李承淮一边摇头,一边带他下去,一路到了洲中,李绛迁在庭中站定,等到一众人落座,环顾一圈,还少了个李周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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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绛迁耐心候了,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见一身红衣的青年急急忙忙地从殿外进来,李周暝不敢接李玄宣的目光,缩头缩脑地在侧边坐下。
老人目光锐利,见他一身衣物虽然整洁,靴子却穿得不对,发饰也极为简练,一早准是穿了花衣出去骑马,十有八九又去湖岸边和哪个女子调情了。
李绛迁这才拱手行礼,答道:
“禀诸位长辈,晚辈练就仙基『大离书』,离火常随,动能去金罡、吞角木,焚金煮海,静能定炎火,引离光,不惊鸟雀…”
他只说了这些话,周边几人都贺起来,李绛迁顺势点头,李玄宣看在眼中,咳嗽道:
“且先散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