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眉垂眼,两眼渐红,低声道:
“却是我看走了眼,不该信那赵停归…他一死了之…却把我家给害惨了…”
“清虹已经驾雷去找了…”
李玄宣不知如何应他,老人等了片刻,只好道:
“只是你伤势未愈,不能出手,还是好好修行闭关。”
李曦峻闭眼出了口气,犹有些悲痛,体内的那枚【明霜松岭】自行运转,将一切情绪驱逐出脑海,语气已经镇定下来,轻声道:
“未必…我虽然有伤势在身,出手一二却没有问题。”
他微微摇头,一手平放,手心中显露出一抹霜雪凝成的光华,雪白晶莹,静静停在他掌中,粗看了这一眼,一股寒气夹杂着锐利之气扑面而来。
此物法术却又不像法术,灵物又不像灵物,像是团凝聚到极点的气,随着李曦峻的心念一动,这光华如同游鱼一般跳跃游动,在空中徘徊了一圈,鳞片细密可睹,甩了甩尾巴,又落回掌心。
“这是……”
李玄宣还从未见过此物,一时间还真看不出个究竟,老人愣了愣,却见李曦峻剑眉一挑,轻声道:
“剑元。”
…
咸湖。
李清虹驾风行出百里,眼前的黑烟渐渐淡了,天空却还是阴沉沉滚动着灰云,南北两边的天空同一股灰色,蒙蒙见不到太阳。
她飞了一阵,心中不知怎地又回忆起那两人,暗暗计较:
“如此看来,至少赤礁岛是得罪了,赤礁岛东西两礁近年来很是不和,郭红渐那一脉不知属于东还是西,也不知有没有婉转的余地。”
“至于那俞江,看郭红渐的态度,也是一个实力强悍的南海人物…”
她一边往南飞着,一边也意识到再回边燕山已经不可能,心中同样松了口气:
“倒也好,不必听从他们调遣…那便回到江岸去罢,替自家守一守湖边…”
魔修已经逼至江边,如今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边燕山中那一群人,与李曦治一般都是想着躲得越远越好。
在咸湖上拐了个弯,她窥见玄岳门的山稽郡光华溢彩,四境流光,待到近前,隐隐约约能瞧见山稽郡上空悬着一座巍峨的玄山。
这山在云中绰绰约约,散发着一阵朦胧的彩光,她不过刚近了山稽郡,身影越发沉重,抬头思量,忖道:
“应是紫府神通。”
如此威势,定是玄岳门的长奚真人无疑,她这才明白魔烟为何到了咸湖便止步,魔修为何不越过咸湖入江南。
“威胁之意高悬于空…安敢越池一步?”
她很快飞过此地,遁入江边的荒野之中,不远处却追来一道金光,明晃晃在眼前停下,现出一湘衣女子来。
“清虹妹妹!”
这女子一贯着湘色,圆脸杏眼,手中持着一座小小金山,正是玄岳的孔婷云,面上带着些忧虑之色,数步到了近前,低声问了一句。
李清虹本以为她在大宁宫中,不曾想会在这地方遇到她,讶异地点头应了,孔婷云轻声道:
“许久不见,妹妹不如到我门中一坐。”
‘嗯?’
此言一出,李清虹顿觉不对,孔婷云曾经从北方遗迹中回来,落在燕山关,两人前些日子还在燕山关见过,说许久不见还真怪异了些…
前者还可以算是孔婷云客气话,可此刻是青池南北交锋的紧要关头,不是什么悠闲时刻,这时机选得实在是不对了。
她本是聪慧女子,当下并未立刻拒绝或答应,只问道:
“我经过山稽郡本应主动拜访才是,正瞧着北边异样……”
孔婷云低声答道:
“【大宁宫】中出事了!”
她靠近几步,用秘法传音道:
“妹妹可是觉得南北对阵诡异,正是两边的紫府摩诃尽数入了大宁宫中!如今北方群魔失去控制,南方诸修也没有庇护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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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虹瞳孔微微放大,孔婷云继续道:
“我家真人与新至的几个魔头有嫌隙,遂不曾前去,也不知到底何事,可如今太虚之中【安淮天】显露,一众紫府皆进入其中了。”
李清虹声音略微沙哑,问道:
“北方本就势大,我二伯尚在大宁宫,如今的江边不过是草草构建…安能抵御北方群魔…”
“定是不能的…”
孔婷云很是肯定地点了头,迟疑一息,轻声问道:
“妹妹可晓得魔修南下,要往哪处走?”
李清虹这几年的是闯南走北,当然晓得,答道:
“越过徐国,要么从西屏山之西往上的江岸入吴,要么沿着整条江岸往下,任意一处都可以进入越国…”
孔婷云点头,圆脸上带了些郑重之色,轻声道:
“如今的青池只余下元修真人,此刻还进入了大宁宫之中,而金羽宗足足有四位真人,如今还有两位真人坐镇,倘若换作是魔修,南下会往哪一处去?”
“自然是青池…”
孔婷云说到了此处,干脆也不遮遮掩掩了,却是讲了把李清虹看作自家人的话,声音很轻柔:
“青池本是紫府屡屡陨落,高修不显,已经到了五百年的最低谷,元修被困入安淮天中,没了消息,迟炙烟等诸青池嫡系却还在边燕山!”
“这如今北边的诸魔没了控制,诸仙门岂没有影响诸魔的手段?从安淮天变故,整个局势骤然转折的那一刻起,将错就错,顺势而为,新的棋盘已经浮现而出,正是针对青池宗的!”
“如今这局面,难道不是机缘巧合、得天独厚的刀?…诸仙门乘着青池虚弱,要挖了魔门的根!北方余下的魔修与释修高修也乐的看到此场景,故意隐身不出…”
她声音略沉,神色郑重:
“现下是青池大难,诸宗作壁上观!妹妹恐怕不宜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