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所言山西旧案,其情可悯,其理却未必全然适用于此间。佛田供养僧伽,僧伽弘法利生,赈灾济困,亦是回馈苍生,此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如电:“然将军所言,亦有道理。朝廷兴学,乃千秋功德,惠及万民稚子,此乃大善。”
“少林寺若一味执着于‘帝王所赐’之形迹,而罔顾‘普度众生’之本心,确是着相了。执着于‘我’有,便是贪念障生,已违我佛离苦得乐之根本教诲。”
这番话,既点明了少林寺田产的根源与作用,又巧妙地承认了朝廷兴学的正当性,更以佛理指出了寺僧执着田产的“着相”之误。
实际上,从一开始正道就是觉得应该把学田献出去的,不过,人微言轻。
现在这个局面,公家的将军,骑虎难下,庙中的僧侣,亦是如此。
在强争下去,免不得要血染大雄宝殿。
无言的目光缓缓扫过身后那些脸色变幻、或悲愤或迷茫的僧众,最终落回王世脸上,声音依旧平静:“只是将军,刀兵相加,强逼就范,乃至行那‘逐僧毁寺、另立山门’之举,固然能逞一时之快,得一时之地。然则,将军可曾想过后果?”
“我大明乃盛世,盛世之时,千年古刹,却毁于一旦,法脉断绝,佛门遭此浩劫!岂不是给盛世抹黑,也玷污了当今,天子的圣明。”
“将军行此酷烈之事,纵然功成,后世史书,又将如何书写将军?一个‘毁佛灭法’的酷吏之名,将军当真愿背?”
“而朝廷,又当真愿担这‘盛世毁古刹’的千秋骂名?岂非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之局?”
“将军所求者,地也。然强取豪夺所得之地,其下埋藏的是佛门的怨念与世人的非议,将军以此地兴学,所育之才,心中又当如何思量朝廷与将军?”
王世看着正道,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你说了这么多,本官一句也听不懂,一句也不想懂,本官是个读过书的武人,知道佛家最好强词夺理。”
“将军,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今日之局,并非绝路,也并非不可转圜。诸位师兄……”
说着,他转身,面向一众首座和核心弟子:“将军所言,虽言辞激烈,然朝廷兴学之心,乃大善之举。四千亩学田,于我少林田产,不过沧海一粟。若因执着于此‘形迹’,而致千年古刹倾覆,法脉断绝,僧众流离失所,此非护寺,实乃毁寺!”
“此非持戒,实乃犯下‘嗔’、‘痴’之大戒!佛田济世,本为初心。今日舍出这些田地,若能换得一方孩童有书可读,他日或能成就几位国之栋梁,此乃莫大功德,胜造七级浮屠!此中轻重,诸位师兄,岂不明了?”
“无言师弟!你……”监寺闻言,急怒攻心,刚要反驳,却也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当下只能放轻一些语气:“可是……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今日他要四千亩,明日朝廷在取,我少林根基,岂非任人宰割?”
“天下是大明的天下,是天子的天下,什么少林寺的根基,在胡说八道,这便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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