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虽停手，却也为时晚矣。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十人，从穿着来看，书生占据了多数。

娟娟血水顺着地砖缝隙，汇聚成道道血泊。

长孙无忌胡子颤着，又惊又怒，恶狠狠的对着郎将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伤人的！”

他飞沫四溅，郎将低下头，轻描淡写的道：“仆射，意外总是难免的。”

几十条性命，一句意外就完了？

长孙无忌怒极反笑，“好好好，你说的真是轻巧，意外，好一个意外，本官看你如何跟陛下交代，又如何承受陛下怒火。”

言罢，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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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殿中，李世民静心批着折子。

房玄龄、马周、褚遂良三人早已离去。

长孙无忌迈着步进来。

听着脚步，李世民头也不抬，问道，“可散了？”

“回陛下，出了岔子。”

李世民抬起头来。

长孙无忌烦闷道：“臣好言相劝，本已劝走不少人，剩下者不多，便欲让金吾卫将他们赶走，却是没想到，金吾卫竟然动了刀。”

李世民脸色一沉，“伤了多少？”

长孙无忌低下头，“死了四五十人。”

皇帝一拳打在案牍上，震得几道折子落下，哐当一声，也似如一道惊雷，震在了人心头上。

宫人们匆忙跪下，长孙无忌也跪下。

李世民怒气腾腾，大骂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朕是让你将他们劝离，劝，何为劝，是好言相劝，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谁让你等杀人的，在朱雀门外大开杀戒，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朕！又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朝廷！你们……你们这是想让人戳朕的脊梁骨啊！”

“臣办事不利，陛下息怒。”

长孙无忌战战栗栗的请罪。

此时此刻，他不敢替自己辩解上一句，也不敢推诿上一分责任，因为说的越多，皇帝的怒火就会越旺盛。

李世民气愤难消，破口大骂许久，后罚去了长孙无忌一年的俸禄，又将金吾卫的那郎将，杖责了五十军棍，后又免去了官职。

晚些时候，朱雀门外的血被清理干净，青石砖清洗的一尘不染，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痕迹可轻而易举的擦去，影响可是没那么容易就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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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高士廉和高德阳走后，高履行就心神不宁的。

也是不知为何，他总莫名有种要出事的感觉，右眼也来凑热闹，上上下下跳个不停，更是让人心烦意乱。

想坐，坐不下，想站，站不住，索性就来门房，眼巴巴的等着。

在焦急的盼望中，一辆马车从坊门慢慢驶来，到了府门前，车马停下，门子快速拿着脚蹬上前，高士廉晃晃悠悠下来。

“爹怎么样？如何了？”

高履行急不可耐的追问，高士廉失魂落魄的，紧抿着唇不语。

心中的不安瞬时加剧，右眼也跳的更加厉害，高履行又道：“爹，可是……没……没混过去。”

高士廉还是不语，只是长长一声叹。

高履行跺跺脚，气的咬牙，“孽畜，全都毁在这孽畜的手上了，高家的脸，这下算是丢光了，明儿个，全长安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咱家呢。”

说着，两眼看向马车，却是不见高德阳的影子，气急败坏的问道：“爹，那畜生呢，今儿个你可别再拦着，我非打死他不可。”

高士廉照是默不作声，只是身形佝偻的往府中去。

高履行两步跟上，神色突变的紧张，“爹，你说话啊，德阳呢？”

高士廉终是开了口，只是没有回答高履行，而是对管家道：“准备治丧，让府里的人都把衣服换了，二进院的正厅抓紧收拾出来，速速布置成灵堂。”

大好的天气，阳光明媚，治丧做什么？

管家正处于懵逼中时，高履行先回过味来，只见他的脸刹时没了血色，一把拽住高士廉，声音发颤道：“爹……德……德阳呢，他怎么没回来。”

或许是被聒噪的烦了，或许是他手上的力气太重，高士廉一把甩开高履行的手，没好气的大喝道：“死了，不用你动手，陛下已经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