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姀躺在?榻上发呆, 阳光透过寝帐倾斜而下,照在她铺在软枕的乌发上。
昨日绾发髻的流苏横在地上,满帐春色。
帐外纷乱, 总是有人经过, 但是帐内却格外寂静。
如今已经天光大亮,她躺在?这里, 偶尔还能听到将士在外面巡逻的声音。往日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在?医帐中帮冯娇磨药。今日她没有去,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到她与裴戍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怪就怪裴戍!好的不学,偏偏学勾人!她唯一的弱点,还是被他给拿捏了!
她谁也没有告诉,她很喜欢英俊的男子穿甲胄。
宋初姀记得自?己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甲胄, 是在?十二岁那年。那时兄长刚刚年满十六,是九华巷里人人都看好的小郎君。爹在?爹爹的授意下, 兄长去了军营磨练。
去的第一日, 阿母带着她去军营外接兄长归家, 彼时她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遥遥看到兄长穿着一身甲胄, 俨然是个少年将军。
她记得清楚,那时正是夕阳西下之时, 西沉的阳光洒在?兄长身上, 将他照的格外高大。
那时她年纪尚小,心中想的却是, 以后若是找夫君, 绝不找那种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文弱书生?,要找就找会武功的小将军。哪怕读书少一些也没关系, 总之要有能力护着她。
收回思绪,宋初姀想到昨夜裴戍穿着甲胄与她做那种事的模样,便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发烫。
经过昨夜,她如今算是悟出些道?理,那便是这世间并非男子会见色起意,女子亦然,她不就是在?这事上栽了跟头吗?
宋初姀磨牙,纷纷不平地想要起身,只是刚一动,便觉得大腿内侧痛的要命。
低头一看,只见大腿内侧的软肉上又?红又?肿,有些地方甚至还被磨破了皮。
避子汤伤身,他两全其美的法子倒是多。
她抿唇,重新躺回床上,又?将那一早就离开的人骂了千百遍!
骂了许久还是不解气,她转身想要将他枕头丢下去,却不想刚一动,身下便硌住了什么东西。
宋初姀伸手摸索了片刻,摸到略显粗糙的圆环状物件时,动作一顿。
她眨了眨眸子,发了许久的呆,还是不敢将东西从?被子里拿出来。
万一不是呢......
那东西早就被一刀砍成了几段儿,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可即便这么想,她还是禁不住心跳加速。
一咬牙,她将那环状物件拿出被子,看到的第一瞬,便眼眶一红。
是她戴了三年多的木镯子,虽然只有一小段儿,但?她却记得上面?的纹路。
人工雕刻成的檀木镯,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只。
原来没有被丢掉,一直被裴戍带在?身上,只是他什么都不说。
宋初姀看了好一会儿,将那一小段藏在?了怀中。
裴戍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宋初姀正在?绾发,这里条件简陋没有梳妆台,她便凭着记忆,为自?己绾了个简单的发髻。
珠钗插在?发间,立即添了不少色。
裴戍看了一会儿,方才开口:“翘翘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宋初姀动作一顿,缓缓转身:“什么东西?”
她一问,裴戍便不说话了。
宋初姀扯了扯唇角,拿起茶杯小口喝水,直接将他当作透明?人。
裴戍站了一会儿,低声道?:“若是不舒服,今日就在?歇着,冯娇那边不缺人。”
.......
依旧无人吭声。
裴戍姿态从?容,抬手将她唇角水渍擦干净。
红唇鲜艳,在?他指腹摩挲下唇珠鲜艳欲滴。
他与当初真是不大一样了,若是以前?她这样晾着他,他早就急得团团转,捏着她肩膀问缘由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真是讨厌。
“裴戍。”
裴戍嗯了一声,动作不停。
宋初姀:“另一半镯子呢?”
放在?她唇角的指尖一顿,裴戍喉结微动:“什么镯子,翘翘不是最讨厌镯子?”
“少装傻。”
她摊开手,薄唇微抿:“镯子呢?”
裴戍不动,伸手将她指尖攥进手中,轻轻摩挲,哑声道?:“那东西不值钱,翘翘想要镯子,我去——”
“镯子呢?”
耐心耗尽,宋初姀语气冷了下来:“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吗?”
她想到那日她被周问川带到他面?前?,他满身戾气将自?己戴了三年的镯子砍了便气得心口疼。
她下意识揉了揉心口,冷着脸道?:“拿出来。”
她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除非真是猪,不然不可能听不懂。
裴戍眼中情绪翻涌,低声问:“不值钱的镯子,有那么重要吗?”
“值不值钱也是我说了算。”
裴戍猛地闭上眸子,恍然大悟一般低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