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 宋初姀再次被热醒了。
天气一天一变,帐中即便没有烧着暖炉,厚被子一盖, 早上也时常觉得有些闷。
按理?来说?, 暖炉已经撤了,这里不应当这么?热, 宋初姀半张脸闷在被子里百思不得其解,只 感觉自己仿佛挨着一个大火炉。
困意逐渐消散,她想要将身边的?男人推远些,只是手刚刚碰到身侧人的身体,她就被烫得瑟缩一下。
漂亮的?眸子猛地睁开?,宋初姀那点困意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猛地偏头, 却见裴戍薄唇干裂,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裴戍?”她伸手?去摸他额头, 果然入手?一片滚烫。
裴戍微微睁眼, 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将人往自己怀里拉。
“你发烧了。”
宋初姀抽回?手?,想要下榻,却被男人一把拉了回?去。
“不碍事?。”裴戍睁眼, 眸中一片血丝,低声?道:“只是发烧而?已, 很快就会自己退烧, 翘翘不用担心。”
“我有些冷,你在这里陪一陪我, 陪一陪我就好了。”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 裴戍声?音又低又沉,带着几分可?怜的?意味。
他掌心渗出了许多汗, 汗水沾在宋初姀手?腕处,带着几分眷恋的?意味。
宋初姀看得心疼,却还是狠心抽回?手?:“我去叫冯娇来,这么?烧下去会烧坏的?。”
她说?完,提着裙摆便跑了出去。
背后?的?伤口忽而?疼痛加剧,裴戍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手?血。
——
宋初姀找到冯娇的?时候,冯娇正在给萧子骋按腰。
不大的?帐子内,冯奔坐在一旁啃兔腿,一边啃一边说?昨日君上挥刀斩杀李奉的?英姿。晏无岁老神?在在端坐在一旁,凝眉看着露着上半身的?萧子骋,显然觉得他此时有伤风化。
萧子骋懒得搭理?他,转身关注听冯奔说?书。
冯娇动作?粗鲁地将膏药往他腰上一贴,当即引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宋初姀就是在这长长的?嚎叫声?中进来的?,她出来的?匆忙,来不及束发,此时钗头斜插,鬓云飘散,一看便是刚从榻上下来。
冯奔和萧子骋当即错开?目光,避免去看她。
晏无岁眉头却越皱越紧,想要说?什?么?,可?一想到谢琼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拳头,一想到君上对他的?警告,最后?涨红了脸都没有吐出一个字。
宋初姀顾不得他们,急急道:“裴戍发烧了。”
话音刚落下,帐中气氛一凝,众人面面相觑,都没什?么?反应。
“娘子是不是搞错了?”冯娇开?口:“这么?多年君上从未发过烧,昨晚回?来时也一切正常。”
萧子骋:“是啊,君上怎么?会发烧。前年我们在中州被南夏围困,正好是夏天,我们风餐露宿淋了三日的?雨,我当时都病了,君上却还好好的?。”
宋初姀觉得他们态度很奇怪,面上起了些薄怒:“他昨日背上有这么?大的?口子。”
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贝齿轻轻咬住下唇:“伤口很严重,可?能是发炎了。”
“娘子没记错?”冯奔开?口,也伸手?比划了一下,却被宋初姀比划那段小了将近一半:“昨日君上确实被李奉所伤,但是伤口并不严重,君上涂些金疮药便好。”
他们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什?么?伤没有受过,怎么?可?能为这种小事?大惊小怪。
听他这么?说?,宋初姀急了,眼泪簌簌往下掉,看向冯娇道:“他就是发烧了呀。”
美人儿落泪换谁谁不心疼,冯娇当即不管萧子骋,拉着宋初姀道:“娘子别哭,我这就去看看君上。”
说?完,冯娇拉着宋初姀便往外走。
晏无岁和冯奔对视一眼,连忙跟了出来。
萧子骋躺在床上动不了,见他们都要走,急了:“哎?你们留下一个人给我换药啊!”
众人默契的?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宋初姀一进寝帐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她跑到榻边,却见裴戍闭着眸子,呼吸格外粗重。
他身下渗出些不少血,宋初姀看到的?一瞬间,脑子嗡地一下就转不动了。
周遭有些乱,宋初姀却如同被点了穴一样,看着冯娇说?不出话来。
她想到了月娘子,月娘子便是身下流了许多血之后?便去世了。如今,脑海中的?那人换成了裴戍,她只觉得从头到脚皆是冰凉。
冯娇先?是看了一眼裴戍,又安抚地拍了拍宋初姀的?手?,小声?道:“娘子,可?否先?让我看看君上的?伤?”
宋初姀回?过神?,连忙扯开?裴戍的?衣裳,露出他后?背那道人为撕开?的?伤口。
看到的?第一眼,冯娇便一顿,低声?道:“昨晚,君上回?来时伤口便是这样的??”
宋初姀点了点头,紧张问?:“很严重吗?”
冯娇有些一言难尽,最终在宋初姀红成兔子的?眼睛注视下,咬牙道:“不严重。”
最讨厌这种没事?给自己找事?的?伤员了!
但冯娇敢怒不敢言,她利索的?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和止血药,动作?十分娴熟的?将裴戍背上的?伤口包扎好,道:“一副退烧药下肚,再配上黄连吃几天,很快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