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表情,一眼未看水中人,只?低头看着因受了惊吓在水中乱窜的?锦鲤。
直到阴影罩下,宋初姀反应缓慢地抬头,对上男人垂下来的?视线。
宋初姀呼吸一窒,支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
“站起来。”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宋初姀长睫微颤,想要扶着假山起身,脚腕却一痛,又栽了回去?。
腰部撞上身后假山,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裴戍指尖动了动,直接将人从地上抱起,往假山外走去?。
宋初姀越过他肩膀看向池塘里的?人,却见?刘玉已经被人拉了上来。
是新君让人去?拉的?,她不能说什?么,她只?在乎刘玉有没有死透,以及新君会?如何处置她。
哪怕她要杀的?人是前朝公主,哪怕那个公主已经成了戴罪宫女,可总归是一条人命,新君真?追究起来,便能直接让人将她砍了。
这天下没有人比她更怕死了,宋初姀不想死,于是微微仰头,却啄新君的?脖颈。
裴戍嗤笑一声?,几乎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怕本君降罪?”
宋初姀长睫微动,仰头看着他。
裴戍:“想要用这种办法讨好本君?”
他话锋一转,冷冷道:“倒是打了好算盘。”
心思被眼前人一眼看穿,宋初姀垂眸,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办法了。
见?她不语,裴戍收回目光,将人抱回寝殿榻上。
殿内温暖如春,驱散两人身上的?寒意?。
裴戍居高临下看着她,问:“不是说没杀过人吗?”
“确实是第一次杀人。”宋初姀如实回答,声?音很低。
她不说实话,裴戍就装糊涂。
“知不知道你杀的?人是谁?”
“前朝长公主,刘玉。”
裴戍扯了扯嘴角,问:“她怎么得罪你了?”
宋初姀抬眸,反问:“难道君上杀的?每个人都有缘由吗?”
倒是开始反问起他来了,裴戍看了她一会?儿,道:“本君只?杀该杀的?,站在本君的?对立面,都该杀。”
宋初姀偏头:“刘玉姓刘,就该死。”
这是用他的?话回他呢。
闻言裴戍短促地轻笑一声?,低声?道:“这么恨刘氏?”
宋初姀抿唇,点了点头。
怎么会?不恨,若不是刘氏皇族刻意?针对,她的?爹爹阿母如今尚在人世,兄长早就已经与谢琼成亲,哪怕南夏亡国,她也是有家人护着的?女郎,而不是被崔府肆意?推出的?挡箭牌。
她眨了眨眼,将即将溢出的?泪水憋回去?。
裴戍没有再问,伸手去?掀她裙摆。
宋初姀被吓得一抖,连忙按住男人探进来的?手。
“君上...”她薄唇抖了抖,却在对上男人冷冽的?视线时,将手微微松开。
其实拦不住的?,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拦不住的?。
裴戍收回目光,却只?将她裙摆微掀,手掌握住她脚踝处。
那里是刚刚崴到的?地方,温热的?掌心一覆过来,痛感更加剧烈。
男人没抬头,指腹在崴伤的?地方轻轻揉捏。
宋初姀愣住,从她的?视线看去?,却只?能看到男人冷冰冰的?面具。
——
光华二?年晚秋时节,建康一夜时间便冷了下来。
裴戍轮值变了时辰,下值时天色刚暗。
孙大哥递了一块热腾腾的?饼给他,问:“裴兄弟今晚有事吗?”
裴戍算了算时间,知道今日小菩萨不会?来,说自己无事。
“那正好儿,你一会?儿陪我去?那边儿买点东西,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孙大哥指的?方向是皇城脚下,建康最繁华的?街口。
“这不是快冬日了吗,家里冷,你嫂子身子弱,我就想置办些棉被,顺便采买些过年需要的?东西,如今买能便宜许多?,等到了年关,东西就贵了。”
他们俸禄不多?,平时日子便过得紧巴,自然能省则省。
裴戍将刀收好,想到家中被子确实该换了,于是说好。
城北那处小院儿地方小,家中能摆放的?东西不多?,裴戍对住的?地方没要求,但冬日难熬,他多?置办些,就能让宋翘翘呆的?舒服些。
“家中是要置办的?,置办好了才叫家,什?么都不置办,那就只?能说是个栖身之地。”
孙大哥一边说,一边将买好的?东西放到推车上。
裴戍自小没有家,他吃百家饭长大,对家没有定义,但是听着孙大哥关于家的?阐述,不由自主跟着他买了起来。
买到一半,孙大哥问:“裴兄弟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裴戍将新买的?灯笼收好,问:“成婚?”
“就是与那个乞巧节和你在一起的?女郎。”孙大哥扬起眉毛道:“你不会?不准备娶人家吧?”
裴戍喉结微动,正要开口,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我不喜欢,你也不必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