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明明听到了,她那个妹妹想要上好的红绸,为什么不说话?!
他语气太凶,宋初姀深吸一口气,抬头:“不是。”
“君上误会了。”宋初姀让自己的声线稳定:“如今百姓风雨飘摇,崔家虽为世家,却也知道不能铺张奢侈。九妹妹虽女儿心思,却明事理,知道这样的红绸已经顶好,不敢再有丝毫不满与奢望。”
她以为他在找崔家的麻烦,所以着急为崔家人辩解。
裴戍脸色愈发难看,看着她不说话。
宋初姀心一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她飞快回忆了自己刚刚所言,还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仿佛怎么都是错的。
“女郎真是巧舌如簧。”
裴戍咬牙开口,看着她的目光带了浓浓的嘲讽。
宋初姀掌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看不懂新君,只好强行镇定道:“臣妇再如何巧舌如簧也比不过君上火眼金睛。”
她说完,只觉得心跳加速。
新君性子阴晴不定,今日之事,也不知到底是得罪了新君还是讨好了新君。
又是许久的沉默。
崔忱微微皱眉,也察觉出不对,双手交叠正要再说话,却见新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虎,突然暴怒:“都滚下去,别在这里碍本君的眼!”
崔忱还未反应过来后,身边的宋初姀却突然松了口气,连忙行礼:“臣妇告退。”
崔忱和崔萦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行礼说告退。
裴戍冷眼看着他们离开,掌心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直到几人走远了,他依旧站在原地,敛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问川抱着东西赶过来时,周围只剩下裴戍一人。
他从马上跳下,奔至裴戍身侧,左看右看,不见旁人影子。
周问川:“君上,属下拿来了!”
裴戍不说话,周身气息更冷了几分。
周问川摸了摸鼻子,将怀里的东西打开。
是上好的苏缎云锦,一眼就能看出是锦缎中的极品。
这是他们查抄南夏皇宫时找到的,一直放在国库里。一炷香之前,君上派他拿过来,想必是要给宋娘子。
他看了一眼一旁站定的晏无岁,却见他老神在在,双手揣袖,仿佛在神游。
周问川鄙夷地收回目光,晏无岁这次可说错了,君上对宋家娘子看起来也并非无意啊!
“丢了。”
裴戍看也未看周问川手上的苏缎云锦,转身就走。
“丢...丢了?”
这就丢了?
周问川再次看向晏无岁。
“你看我做甚,主上让你丢了就丢了。”晏无岁兜了兜广袖,越过他走了。
周问川看着手里的宝贝呲牙咧嘴。
这种好东西,丢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纠结了一下,他果断将好的东西抱进怀里,跟了上去。
君上既然不要了,那就留给他做衣裳。
转角处
宋初姀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掌心里的汗已经悉数下去,留下冰凉又黏腻的肌肤。
她觉得倒霉透了,昨日才见到那个煞神,今日竟然又见到了。
每次看到那张面具,她脑海里都是那晃眼的刀光,仿佛下一秒就会对她劈下。
“卿卿。”崔忱眉宇之间带了抹忧愁:“你是不是不舒服。”
跟在身后的崔萦突然上前,目光犀利:“七嫂是如何认识新君的?”
她语气不好:“七嫂当初被那个白面将军带走,难不成还见了新君?”
“九妹!”崔忱低呵,面带不悦。
“七哥!你还要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她分明——”
“闭嘴!”宋初姀突然抬头,目光冷冷看着崔萦。
“且不说我清白与否,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胆小自私,任性无礼。刚刚见到新君一句话都不敢说,如今倒是伶牙俐齿。崔萦,你现在不过是有崔家在护着,若是你在我这个位置,做得还不如我。”
她语气微顿,轻嗤道:“你现在指责我,可若是宋家还在,我的父母兄长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我被带走一句话都不说!”
崔萦被说的愣住。
宋初姀冷笑连连,她这段时间不说却不是代表不怨,崔家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她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可所有人却又巴不得她当时就死了。
可是凭什么,她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凭什么死。
崔忱脸色一白,怔怔看着她。
“崔忱。”宋初姀看向他,目光平静却冷漠:“你也是这般想的吗?”
崔忱苦笑,语气涩然:“成婚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全部都还算数。”
顿了顿,他又道:“九妹对你出言不逊是她之错,但她年纪尚小,卿卿勿要责怪,以后我必定严加教导。”
崔萦咬唇,不服气地转过身去。
宋初姀表情稍缓,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