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张仁坦白一切并不困难,他是个平和宽仁的性子,有时候王二妮会悄悄觉得?,他实在应该是个好父亲的,她在他身上汲取的感?情里,很难说不包括一点点不可告人的父爱。
王二妮从那天消失在盆里的事说起,张仁没能插上话,他其实透过?水面看?到了她落在阴森森的地府冥界,见到了黑白无常和巨山般的神魔。一直到阎罗说出要她相陪的话时,水被?那?老头泼了,他追着老头打,结果老头跑了,这?一天一夜,他过得心急如焚。
如今王二妮从头开始说,虽然他知道的比王二妮想象的要多许多,但还是安静地听着她讲述来龙去脉。
王二妮几乎没有隐瞒什么,她有自己的理解,那?送她去地府的老头必然是一位高人,虽然她不知道高人被张仁打得满地窜,现在还夹着尾巴在花园里睡狗窝。
言归正传,被?高人送往地府后?,王二妮的理解是,张仁的前世阎罗已经死?去,长住地狱之中。阎罗生前被?强者打杀分食,死?后?还有个强敌(她认为是那?只巨手的主人)一直在窥伺他的天魂,最终阎罗不敌,彻底消散在巨手之下,至于她和阎罗这?一年多来的点?滴……她没有说。
只是很婉转地提了一句,“我想以后?为他报仇。”
张仁泛青的瞳仁微微闪过?一丝亮光,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笑着道:“前世今生,都?遇到夫人,是否也?很奇妙呢?”
王二妮讲述的时候有自己的观点?,她认为阎罗和张仁并不算是一个整体?,他们是不同的生命,但张仁只道了一句前世今生。
她一时有些心绪复杂,却也?没有坚持反驳,张仁个子高大,想要维持被?她抱在怀里的姿势只能大幅度倾斜身体?,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有些不稳当,他笑着拍拍王二妮的胳膊,“夫人爱深,可为夫实在吃不消了。”
王二妮这?才反应过?来,放开了张仁,就见他犹豫片刻,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老张,你要说什么?直说吧。”
她以为张仁应该是想问些修行上的事,就如她一开始听说阎罗杀麒麟的惊叹憧憬一样,但张仁只是吞吞吐吐地红着耳根,半晌问道:“夫人那?儿……怎么鼓起来了。”
王二妮已经适应身体?一年多了,可在人间这?边,她不过?消失一天一夜,其实不止张仁,连早上王追月都?是很快就注意到了的,可做兄长的,尤其还是不熟的兄长,自然不会去问这?个。
张仁一开始只记得?察看?她身上有没有明显的伤势之类,然后?被?王二妮抱着讲述这?一天一夜的事,脸都?贴着,稍微侧个脸都?埋进去了,发现不到异常就有鬼了,他几次都?差点?走了神。
什、什么阎罗,哦,他的前世身,什么修行……修行好啊,修行好深啊。
王二妮眨了眨眼睛,忽然道:“哦,你说我路上揣的两?个馒头吗?当干粮备着的。”
张仁支支吾吾,又难掩失望,语无伦次地道:“哦哦,是馒头啊,我们北地的馒头做得?这?么大吗?是、是了,南边的馒头比较小,我们这?儿都?是大馒头。”
王二妮一下子笑出了声。
她并不介意夫妻之间谈些房里的话题,张仁是个很稳重有风度的男人。即便打了三十年光棍,只开了两?三个月的荤,她怀孕时怕伤到胎,不许他做那?些,他就真的老老实实等?霞儿落地,从未有过?逾越。
孕期是很长的,尤其霞儿还是足月生,他也?没有像寻常富家老爷那?样纳一二妾室,最多憋得?狠了,自己躲在房里看?话本,王二妮时常觉得?,张仁连那?点?拐弯抹角想和她聊些荤话的模样都?很可爱。
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正经端庄的女人,难道她发现可以重塑身形时,想都?不想马上把胸口填满,只是为了给娃喂奶嘛。
还阳时的那?点?情怯,都?在见到张仁的时候烟消云散了,王二妮心里柔软,不止一次地确认了,眼前的张仁是她爱着的,放在心里头的男人,就算他没有资质,不能修行,那?也?一样。
张仁还在支支吾吾找补,以表示自己不是那?种只会盯着女人胸口看?的那?种猥琐老光棍,就被?王二妮拉着手往后?院带。
他有些懵,还道:“我们去哪儿啊?快用晚饭了。”
王二妮看?都?不用看?避开路上所?有的丫鬟仆从,声音压成细线传入张仁一个人的耳朵里,“走,跟我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