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写给东庆道舟师营主将肖浈江的信,全篇一个字,狂,如同挑衅一般。
齐烨可以更狂一些的,他要做的不是狂事,而是疯事。
可惜,家底不足。
数量不多的火药弩,一千二百折冲府将士,二百多司卫,这些人只够守住夅城,一旦出现最坏的情况,无非是保证齐烨离开夅城退走东海三道回到?城或是岚城。
进可攻,退可守,攻、守、退,齐烨只了个占个退,说来说去就是人手不足。
半个时辰后,史恭回来了,甲胄上满是血迹。
“八百五十七人,抓了不少人。”
冲着公堂中刚吃过饭的齐烨单膝跪地行了一礼,史恭站起身:“兄弟们没折损。”
“那就好,将抓的那些人进行劳动改造,在夅城修建箭楼吧。”
“殿下要在夅城停留这么久?”
“什么意思。”
“您不是说要抓的那些人建箭楼吗。”
“是啊。”
“那少说也要一年半载。”
“抓的是一群残疾人吗。”齐烨一头雾水:“修十几二十个箭楼还要那么久吗,不是你等会,到底抓了多少人啊?”
“四十七人。”
齐烨愣了一下,紧接着破口大骂:“你不是和我说抓了不少人吗,八百五十七人,就剩下四十七人了?”
“四十七人,是不少人啊。”史恭干笑一声:“四十七人还多是带伤。”
话音刚落,季元思冲了进来,气呼呼的。
“姐夫,史恭这群狗日的他娘的就是一群疯子!”
怒视史恭的小舅子叫道:“姐夫缺人,小爷在城楼上嗓子都喊哑了,你们聋了不成,人都叫你们砍杀光了,谁来给我姐夫当苦力!”
一听这话,史恭还不乐意了:“骑卒出城杀敌,进一次,退一次,这是一鼓,他们不经打,怪得了谁。”
史恭指了指旺仔:“殿下您问刘兄弟,他在北边军混过,是不是这个道理。”
旺仔弯腰解释了一番,北边军骑卒冲杀是有这个规矩,如果只是出城杀敌的话,要冲杀一个来回,从城里冲出去,马速提上来了,一个照面后会降低马速,如果城门没关的话会调转马头后再冲杀回来。
骑兵冲锋是这样的,只要上了马,你就必须冲,甭管多少人,必须冲上一冲,马速上来了,想停都停不了。
步兵不同,只要下了马,那就如同待宰羔羊一般,什么事都有可能经历,没的选。
用一个最直白的说法就是六七个乃至十几个步卒的俸禄才能养一名骑卒,因此如果不是死战的话,骑卒一般只冲一个来回,保证距离和拉开马速,出城,回城,砍两个照面,看具体要运用什么战法。
齐烨不懂,季元思更不懂了。
不是史恭和麾下嗜杀,习惯使然,冲出去,砍一下,拉开距离回头再来一次冲锋,再砍一次。
季元思生气的点在于那些舟师军伍几乎没有抵抗,倒是想跑来着,就算跑也能抓到,结果没等开跑呢,就被史恭带着人往回一冲,马撞刀砍,几乎全躺地上了。
除此之外,季元思特意跑来告状还因为一件事,那就是史恭和麾下补刀了。
很多舟师军伍并不是被刀砍了,而是被马撞了,有的伤重,有的伤轻,结果史恭等人下马后凡是见到受伤的全都补两刀,一刀心口,一刀喉咙。
史恭懒得和季元思解释,旺仔倒是明白什么意思。
也是北边军的习惯,尤其是骑卒的习惯,三个字,不养敌,阵营不同,要是全须全尾投降了还行,抓回城中当苦力,但凡受了一点伤,自己兄弟们还缩衣节食呢,怎么可能给你治病养着你,不如全砍了算了。
在季元思眼里,这是设伏,击溃一群废物军伍,不是赶尽杀绝。
可在史恭眼里,这就是战争,在战争中上了战阵,就要将从军第一天开始到现在,在营中所学的一切发挥到淋漓尽致,只为了两件事,一是杀敌,而是活下来,只为这两件事。
“那就不修箭楼了。”
了解完事情始末后,齐烨对气呼呼的季元思微微摇了摇头:“战阵上的事,史都尉是行家,指挥权在他的手里,还轮不到你质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