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真的不喜欢这种事,背叛、杀人,自以为是的天子,自以为是的郎将,自以为是的所有人。
背叛,总是有着各种理由。
遭受背叛者,也总是有着各种理由说自己不应被背叛。
人们都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背叛者,被背叛者自以为是坚持自己所坚信的,坚信自己所坚持的。
蹲下身,齐烨掏出了魏岚口中的布条,不问为何背叛,只问他所在乎的事。
“南军的弩,哪弄来的。”
“世子殿下聪明绝顶,有何想不通的,收买南地军器监监丞罢了。”
话锋一转,躺在地上被捆住手脚的魏岚紧紧盯着齐烨,突然语速极快:“当年我爹与康家父子起义时,康止戈承诺若坐龙椅定不会薄待诸将,以我爹军功,莫说县男县子,便是侯爵都可封上一封,为康止戈一句空言,我爹身中七箭死战不退…”
齐烨冷声打断道:“我只问弩,弩,哪个军器监的哪个监丞给你的。”
“康止戈登基为帝后,忘恩负义,当年大帐十二将,一路杀到京中,再看如今剩下几人,除了你爹幽王爷,孙功孙将军,还有丘神威、马乾程,如今丘神威何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马乾程何在,以区区辅兵营军从守备之身而死,无人知晓,无人谈论,事到如今世子殿下还看不明白吗,康止戈忘恩负义,狡兔死,走狗烹…”
“啪”的一声,齐烨一巴掌呼在了魏岚的脸上。
“丘神威怎么没的,我不知道,他因为什么没的,我知道,至于马乾程马将军。”
齐烨眯起了眼睛:“南野城死战不退,杀敌数十,本世子亲手埋葬了马将军,你背叛宫中是你的事,不要在我面前提马将军的名字,你还不配!”
“世子,世子殿下。”魏岚满面失望之色:“金玉良言为何视之无物,本将今日,定是殿下明日。”
齐烨笑了,笑的很轻蔑:“从你能开口说话,到现在,水了二百来个字,知道为什么你还能继续说下去吗。”
不等魏岚开口,齐烨站起身:“别说二百多个字,就是二百句话,从现在说到天亮,陛下与太子殿下,都会现在这般,不会打断你,不会让你闭嘴住口,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没人在乎,陛下不在乎,太子殿下不在乎,本世子也不在乎,你虽然不是聪明人,却也不是太傻,既然不是太傻,不用我解释你也明白为什么陛下、太子殿下、本世子不在乎,继续说喽,听你说,在我们眼中,你只是一个笑话,今天是笑话,明天也是笑话。”
老六冷哼道:“他是笑话不假,却也活不到明日了。”
望着魏岚,老六眯起了眼睛:“你这笑话日出前便会死,知道那时你会是什么吗?”
齐烨鬼使神差:“冷笑话?”
“尸体!”老六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朕会给你个痛快,朕只说一次,莫要自讨苦吃。”
魏岚的脸部肌肉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再不如刚刚那般一副“苦言相劝”的模样。
“看来,当年我爹说的是真的了。”
魏岚扭着头望向天子:“康止戈,你这皇位,果然是靠着齐怀武得来的,若无齐怀武,你怕早已是人尽唾骂的冢中枯骨。”
不得不说这魏岚是真不怕死,到了这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
齐烨瞳孔猛地一缩,刚要开口,老六乐了,点了点头:“是啊,怎地,没怀武,这龙椅,朕怕是坐不上的。”
“父皇。”太子突然开了口:“儿臣不想听下去了,儿臣也忍不下去了,儿臣要亲手宰了他!”
“待齐烨问完。”
“儿臣来问。”
早已忍不住杀心的太子低下头:“你当真以为孤是蠢货不成,除了董萼华堂妹董琦外,你在京外养了一房小的,本是临花楼头牌,卖艺不卖身,本名张朝春,你为她赎了身后送至京外下县养着,张朝春为你诞下一子,男娃,三年前你命人将这孩子送去东地潍城潍县。”
魏岚表情大变:“你…你如何得知?!”
太子冷笑道:“当年你与孤一同出宫时,孤就见你望着那头牌痴痴傻傻。”
魏岚闻言大变,着实没想到太子竟然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那你如何得知是我将她赎了身。”
太子满面傲色:“东宫卫,你等所有人,一切底细,孤,无不知晓!”
一旁的文德都没好意思吭声,知晓个鸡毛啊你知晓,知晓的话早就给魏岚揪出来了,无非就是当年去临花楼的时候,小二也看上那头牌了,回宫后念念不忘馋人家身子,过了一段时间派司空朗去赎身时得知被人捷足先登了,之后详细一问才知道是魏岚先下手了。
至于那头牌张朝春去了哪里,什么时候生的孩子,这些是人家董萼华打探出来的,魏岚的正房夫人董琦是董萼华的堂妹,跑到宫中找堂姐诉苦,说魏岚外面有人儿了,董萼华才派人打探的。
“司空野的本事,你是知晓的,司空野的手段,你也是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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