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斌的面色依旧波澜不惊:“恩师还令学生在此教书,传道。”
“教书?”
“是。”
喻斌回头指了指那些吓坏了的孩子们:“教他们识文断字。”
“就他们?”老六这次不是乐了,而是哈哈大笑了。
太子与赟乘泰二人也是摇头苦笑。
那些孩子一看就知是百姓之子,先不说出身和悟性,单单说这年纪,便是寻常世家也无法在孩子们这个年纪让他们认上几个字,除非是那种天赋异禀并且能耐住性子读书的。
“陛下,齐烨欺人太甚!”
喻文州胸膛起伏不定,呼哧呼哧的叫道:“还望陛下为微臣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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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主?”
天子的笑容突然隐去了,扭头冷冷的望着喻文州:“你是想叫朕,处罚齐烨?”
喻文州楞了一下,没等摇头,老六冷笑道:“喻文州,朕予你重望,待太子登基后你便是新君股肱之臣,因此,这话,朕会与你说,也只说一次,给朕记好了。”
喻文州神情大变,连忙拱手垂头:“微臣谨记。”
“记住朕说的话,朕,非是厌烦齐烨,多年来,也非是不去亲近齐烨,而是受人所托,朕将齐烨逐出京中,不假,可在朕的眼里,他是孩子,如朕子嗣无二的孩子,最是能惹祸的孩子,可再是闯祸,他亦是朕的孩子,旁人要叫朕重惩齐烨,朕不会多言,可这话,你不能说。”
“微臣,谨记。”
喻文州的后背已经流淌出了冷汗,刚才他也是气急攻心,让老六给他做主,并非是要惩罚齐烨,而是说强行给喻斌带走。
喻文州何其聪明,看似天子再训斥,敲打,其实也是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新君登基后他会被委以重任,如果有人针对齐烨的话,他这种知道天家父子“换位”内情的人,在某些时刻必须站出来保齐烨。
被天子说了两句,喻文州也冷静下来了。
直起腰,看向喻斌,喻文州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与为父离去,莫要多言了。”
“孩儿恕难从命!”
“混账!”
喻文州又怒了,还是扬起手,只不过这一次拦住他的,并非天子,而是一群孩子。
“养不教,父之过。”
最先跑过来的孩子大叫道:“你是爹爹也不能说打先生就打先生,先生有错,你这当爹的也有错!”
这带头的一喊,其他孩子们跑到喻斌面前手拉手组成人墙,大鼻涕甩的满哪都是,也叫上了。
“为人子,方少时,我们不能叫先生挨打…”
“三纲者,君臣义,我们听到啦,那是皇帝,你不能在皇帝面前行凶打人的…”
“凡训蒙,须讲究,不对不对,三纲者不是这个意思…”
“长幼序,友与朋,先生说我的年纪最大,我应是说的对…
“君则敬,臣则忠,都不对,臣子敢在皇帝老爷的面前打人,那么他一定是不尊重皇帝的奸臣…”
“为学者,必有初,你们都错啦,你们没有打好基础…
“哎呀错啦错啦,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本来一群孩子还组成人墙保护喻斌,结果现在,自己人差点干起来了,一个个撅着嘴,瞪着眼睛,吵的不可开交。
再看君臣,加上文德,包括喻文州,张大了嘴巴,满面呆滞之色。
本来君臣就震惊的无以复加,其中一个孩子“哗啦”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句的念着。
“看,是长幼序,友与朋!”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这群孩子全掏纸了,从袖子里,从怀里,从裤裆里。
全是纸,全是字,全都指着上面的字,全都念。
老六眼睛瞪到了极致,下巴差点脱臼。
“还…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