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片厂，所有职工都来了，聚集在厂部楼下，三一伙五一群的聊着。

而孙福源和钟财顺，正在办公室里嘀嘀咕咕。

“厂长，区里怎么说？”

孙福源脸色有些难看：“正在研究。”

钟财顺骂了一声：“妈的，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在研究，很难吗？”

孙福源也想骂人，但自持身份的他忍住了：“我也这么说了，但他们说，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让我们理解，理解他奶奶的腿儿。”

最后，这个家伙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

钟财顺肥脸一阵颤动，眉头紧锁，眼睛又找不到了：“不会，真让我们下岗吧。”

孙福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抓起办公桌上的烟点了一根。

“拖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个说法，我觉得，我们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下岗，所以要有个心理准备。”

“玛勒逼的。”钟财顺非常愤怒，那张胖脸涨得通红，“要是没有我们努力付出，厂子能撑到现在？这他妈的就是卸磨杀驴。”

孙福源看了他一眼：“这叫过河拆桥。”

“啊？啊！”钟财顺反应过来，“对对对，过河拆桥，我们兢兢业业的，最后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不值啊，真不值。”

“当初把我调走，换了好几个人都没弄明白，最后又把我调回来。”

孙福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想啊，厂子被他们祸害成这样，我要是不回来，一百多职工怎么办。现在我是真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回来。”

“唉！”钟财顺叹口气，晃了晃大脑袋，“说什么都晚了，现在我们就是牺牲品。”

孙福源抹了抹光秃秃的脑门儿：“所以啊，我们要想想退路了。”

钟财顺突然说道：“昨天周安东打电话来，让我们召集全厂职工，不知道要干什么。”

“哼！”孙福源冷哼一声，“管他干什么，我们冷眼旁观就好了。”

钟财顺点点头：“财务没问题吧，签完约这么多天了，他都没派人来审核财务，我总是心中不宁。”

孙福源看了他一眼：“财务能有啥问题，是你脑子有问题才对。”

钟财顺一愣，紧接着点头：“对对对，是我脑子有问题。”然后这个事情就不再提。

孙福源看了看时间：“他们快到了。”

钟财顺说道：“要不要出去迎接一下？”

“迎接？”孙福源冷笑一声：“他周安东还不配让我孙福源迎接。”

钟财顺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口，然后就坐在那里，捧着茶杯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福源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也不再说话，只是紧锁的眉头，说明他此时的心里很是烦躁。

外面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两个人同时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