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夜宵,李庭言把林炽送回了家,到了楼下,林炽也没有再邀请李庭言上去坐坐的意思。
又不是热恋的恩爱情侣,实在不必这么难舍难分。
但林炽拎起自己包的时候,他背包的带子滑了一下,没有扣好的包口一下子松开了,里面的东西零零散散掉了一车。
“要命。”
林炽手忙脚乱地捡东西,他包里东西总是很多,墨镜,笔记本,钢笔,巧克力,漱口水。
有一个小支的香水滚到了缝隙里,他没有注意到,还是李庭言帮他伸手捞出来的。
但是李庭言捡到那支香水的时候,连着一起摸到的,还有两张掉在车垫上的两张票。
“这是什么?”他把手上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两张演出票。
票面是红色的,外形做得有点像胶卷,印着几个泼墨淋漓的字,《金锁记》。
“啊,这个啊。”
林炽挑了挑眉。
他已经把东西几乎都收好了,鼓鼓囊囊的背包放在腿上。
他顺手接过了那两张票。
“我们学校话剧社下个星期的表演,因为我们几个主力队员都要毕业了,所以特意排了一出大戏,也算是一个落幕,租了我们学校的礼堂,印了演出票,搞得比较正式。邀请了不少人来观看。”
他冲着李庭言晃了晃那两张票,红色的票在灯下映出一点微红的光,映在他雪白的脸上。
“这是给主演的福利票,随便拿给我们邀请朋友的,你要来看吗?”
林炽问得满是戏谑,因为他想李庭言这样日理万机,大概是没有空来看一群学生排的戏的。
但李庭言的视线却落在那两张票上,问他,“你在里面演谁?”
“三少爷,姜季泽,”林炽笑了笑,“就是那个欺骗曹七巧感情的浪荡子,”他有点无奈地叹了声气,“也不知道分个正派点的角色给我。”
李庭言也笑了起来。
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话剧社同学的想法。
虽然与原著的描述不是最贴切,但以林炽的外表,光是往那儿一站,台下的观众大概都能理解三少爷为何能在温香软玉里醉生梦死,有的是人前赴后继地爱他。
李庭言从林炽手中抽过了那张票。
他没把话说死,因为他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天他一定有空。
“我会努力过去。”李庭言道。
林炽弯了弯嘴角,又调戏一样去摸李庭言的脸,“不用那么努力也行,这只是一出小话剧。又不是我登上了米兰时装周。”
但他说完,就翻脸无情地推开了李庭言,背起包就下了车。
他头也不回地进了楼道,只是遥遥抬起手,对李庭言摆了摆。
李庭言望着他的背景,笑了笑,他望着手里那张红色的演出票,设计得像一张老相片,就像一个深红的魂,轻飘飘地落在他手上。
他把这张票收进了内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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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炽是真没指望李庭言会过来,他朋友多,光是系里来看他演出的人都不少,忙得像花蝴蝶一样,现在大四了,还有很多人明里暗里邀请他出去吃饭。
只不过他最近工作也忙,并没有都一一应下,连跟李庭言的见面都减少了频率。
但是到了演出的那一天,李庭言却是真的出现在了台下。
林炽给李庭言的是第四排中间位置的票,这是整个剧场里最好的视野。
他上台之前,往台下看过,属于李庭言的位置明明是空着的。
他也没失望,只是想果然如此,但是等他最后整理了一遍,随着其他同台演出的演员一起登上舞台。
幽幽的灯光照亮了舞台,也照亮他浓墨重彩的脸,他往台下扫了一眼,却清晰地看见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位置上,正坐着李庭言。
像是注意到了林炽的视线,李庭言还微微抬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