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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还如往常一样平静,这会却忽然下起了大雨,又是风又是雨!益州人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暴雨、有个专称,叫作偏东雨。
起先那雨点洒下来之后,下得不算大。白雾似的一阵雨幕、在风中斜飞过来,如同柳絮一样轻轻拂动,仿佛让人不知不觉;但县寺庭院里的那株吉贝花(木棉花),仍旧在风雨中飘落了满地的嫣红花瓣。
“哗!哗……”一片片雨水,宛若是上天倾倒的水一般,越来越大了。吉贝树上好不容易才盛开的美丽花朵,此时真是遭了大灾!花瓣在大风大雨之间、几乎被摇落殆尽,都淋落到了泥污里。
雨已汇成积水,与地面的泥土混在一起,已经泥泞不堪了,吉贝花自然也被淹没在了其间,只剩下点点嫣红。不远处的石阶上、竟有一块汉白玉石,泥泞夹杂着积水,沿着石阶白玉往下流淌而去。
风声雨声肆虐之间,一只蝉竟然也加入了哗然的噪音中,“噶……噶……”它拼命地叫唤起来,融入了久别的甘霖。
别人听来是烦人的噪音,但其实、蝉或许是因为喜悦之情!
蝉在泥土中藏匿了那么长时间,就在这盛夏之际、走出了幽深的黑暗;经历了多年的煎熬等待,一下子终于见到了从未曾见过的美妙风景!
它看见汉白玉、看见了美丽的吉贝花,应该是在歌唱、也是在呜咽,憿动到带着哭啌,好像在说:终于见到天日了!
那只蝉、这场雨,对于整个夏天也是美妙的。夏天从初夏发展至今,经历了如许多的事,一场酣畅淋漓的风雨、一曲优美动人的蝉鸣,正是为这一切划上一个暂时的句号,没有它们的奖赏、这个夏天就是不完美的阿。
偏东雨也不是一直下,倾盆般疯狂的暴雨之后,它偶尔又会渐渐减缓,仿佛在酝酿下一次暴雨。持续多次之后,雨幕才渐渐变成了雨点,然后天地间忽然宁静了下来。
蝉不知何时停止了鸣唱、大概是累了,先前好像躲起来了的麻雀,这时却“叽叽喳喳”地回到了庭院里的树梢之间。
县寺阁楼后面,那间陈旧的房屋里同样恢复了安静。雨停后,费氏与秦亮一时也没好意思交谈。
费氏轻轻拉起桃红色的宽袖收口衣衫、遮住了玉白的削肩,此时她便大致整理好了仪表,又用手绢揩了一下发际间的汗珠。她飞快地看了秦亮一眼,随即把脸别过去,有气无力地说道:“雨停了,把房门打开罢。”
秦亮起身开了木门,一阵凉风轻轻吹进了仍旧闷热的房间,一下子让屋子里凉爽了不少。
费氏也欲从筵席上站起来,但居然没能成功,她深吸了口气、咬住贝齿,用手撑住筵席,这才缓缓起身。
秦亮看了一眼门外的景象,转身打量着费氏,沉声道:“我之前不便问,原来卿还未出阁?”
费氏神情复杂地小声道:“什么礼仪都经过了,因为打仗、只差亲迎。”
秦亮笑道:“那便不算好女侍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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