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徐简请孙清大人去喝茶,劝孙清不要再盯着后宫的事。
孙清直接将茶碗一放,怒容道:“本官身为御史,便有监察朝事、规劝皇上之责,我也知道,安乐公主与皇后交好,驸马莫非是受了公主与皇后的指使,来游说于我?”
徐简板了脸,正色道:“我是因为与你有些交情,所以劝你不要坏了帝后的恩爱,与公主、娘娘何干?大人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孙清冷哼:“我倒不知何时与驸马有了交情,罢了,话不投机,告辞!”
说完,孙清拂袖而去。
徐简生了会儿气,后来又想通了,孙清这种人大概不懂情爱为何,他与他计较什么。
四月里,虞尚的前妻、虞宁初的前继母陈氏来到京城时,还没找到四井胡同,先听说了孙御史再次劝谏皇上纳妃而被皇上置之不理一事。
“皇上真是宠爱皇后呢,皇后都怀孕了,皇上宁可忍着私欲也不顺理成章地纳妃。”
“是啊,不过我可听说了,皇后娘娘貌美过人,据说全京城都找不到一个比她更美的人,皇上有了这种美人,又怎么看得上旁人。”
偷听的陈氏便想起了一张十四岁的小美人的脸。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虞宁初的美貌,那孩子,七八岁时就出落地我见犹怜了,很多时候她都怕虞尚会心软重视长女,幸好虞尚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
打听出一双儿女如今都住在四井胡同,陈氏就直接寻过去了,见到虞扬、虞菱兄妹俩,陈氏大哭了一场,说自己被虞尚休弃时是多么不舍得兄妹俩,说虞尚病了那年她多想回到孩子们身边,又怕自己耽误了兄妹俩的前程,宁可装作狠心无情离去,只为了兄妹俩能跟着长姐进京过好日子。
虞扬面无表情地听着,包括虞菱,在温嬷嬷的亲自教导下,这两年也明白了很多道理,更明白当年母亲离开的原因并没有她说得这么好听。
“您不是改嫁了吗,现在回来又为何?”
与女人过招,虞扬不适合开口,虞菱淡淡地问道。
十一岁的姑娘,从小经历又复杂,此时的行事做派,甚至比一些十四五岁的姑娘还要冷静。
陈氏没想到曾经极其依赖自己的女儿,会这么与她说话。
陈氏过来,自然是因为听说了宋池登基虞宁初封后的事,她就想重新嫁给虞尚,哪怕嫁不成,她终究是虞扬虞菱兄妹俩的亲生母亲,孩子们会收留她。兄妹俩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亲妹妹,以后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她跟着儿子,怎么都比留在扬州做一个普通的妇人强。
陈氏还要感谢她的第二任丈夫是个短命鬼,免了她多费功夫离开丈夫。
然而无论陈氏如何巧舌如簧如何悲伤哭泣,虞扬、虞菱都不想再认这个母亲。
温嬷嬷也十分鄙夷陈氏,真正为孩子着想的母亲,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京城的,因为陈氏的到来,只会让虞扬兄妹俩在朋友们面前抬不起头。
可陈氏又是兄妹俩的生母,真的将她赶走,外人又会说兄妹俩不孝。
温嬷嬷就进宫去了,将此事禀报虞宁初,请虞宁初拿个主意。
虞宁初很久没听人提过继母陈氏了。
时过境迁,陈氏已经激不起虞宁初的什么情绪,只是,陈氏的到来,会给虞扬兄妹添麻烦。
拜周老的教导与温嬷嬷的看顾,兄妹俩一个聪敏稳重,一个也越来越有闺秀应有的端庄知礼,不该再受生母所累。
虞宁初的办法,是让陈氏做虞尚的妾,陪虞尚去郊外一个庄子居住,只说庄子的环境更适合虞尚养病,如此陈氏随虞尚一起困在庄子上,打扰不到任何人。如果陈氏答应,她可以支配虞尚的那笔银子,如果陈氏拒绝,她最终也只会害得她的亲生儿女颜面尽失,于虞宁初无损。
无论如何,虞宁初对陈氏都很宽容了。
温嬷嬷将虞宁初的话传达给了陈氏。
陈氏不满意,她要的是富贵,要的是被人羡慕,她明明可以作为皇后的继母养尊处优,为何要去庄子上见不得人?
温嬷嬷:“你再闹下去,害得是你的亲生骨肉。”
陈氏笑道:“只要皇后娘娘应了我重新嫁给老爷做正室,我自然不会闹。”
温嬷嬷看向虞扬、虞菱。
虞扬突然道:“父亲已经休了你,绝不会再娶你,你若只是想与我们兄妹团聚,那好,我们随你回扬州。”
他们兄妹已经欠了长姐很多,不该再因为这样的母亲连累长姐。
虞菱咬咬唇,虽然不甘,但若她是长姐,她也不会允许一个曾经差点害死自己的继母重新嫁给父亲,再以继母的身份借孝道耍威风。
她支持兄长的决定。
陈氏急了,她想留在京城做贵妇人,才不要跟着儿女回扬州继续默默无闻。
儿女不肯妥协,陈氏豁出去了,找到那位据说一直针对皇后娘娘的孙御史,搬弄是非,痛斥皇后的欺人太甚。
孙御史暗中调查一番,将陈氏的所作所为查得清清楚楚,无论作为继母坑害原配所出的女儿,还是作为生母在明明可以留在虞家的那年狠心抛弃两个孩子去改嫁,陈氏都成了今年孙御史最唾弃的一个人。
孙御史只是希望皇上纳妃延绵子嗣,对皇后本人并无任何不满或私仇。
陈氏自己撞到他手里,孙御史就在朝会上参了陈氏一本,要求皇上赶紧将这背信弃义、抛夫弃子如今又胆敢胁迫皇后娘娘的人治罪。
宋池看孙清总算顺眼了些。
陈氏抛夫弃子都只是私德有损,但她拿名声威胁皇后娘娘便是大不敬了,帝后仁慈免了她的死罪,只罚其流放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