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看着她高高鼓起的肚子,有心隐瞒,可风声已经透过来了,他若不说清楚,表妹只会更加焦急。
无可奈何,沈琢将安王之死、帝王之怒以及韩府众人入狱一事说了出来。
侯夫人韩氏最先腿软,跌坐在了椅子上。
韩锦竺本来就被要求坐在椅子上,听完沈琢的话,她神色怔怔,只有眼泪不断地留着。
沈琢单膝跪在她身边,一手扶着椅子一手握住她的手,试图安慰妻子:“表妹你别急,有太子在……”
韩锦竺心一紧:“皇上让太子主审此案?”
沈琢点头,还想再说什么,韩锦竺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太子与安王都是她的表哥,两人的脾性韩锦竺再熟悉不过,安王虽然好色,好歹把他们当亲戚,太子却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心狠手辣,心情不好时连身边的宠妾都能杀了,这种人,会对有造反之嫌的父亲手下留情?
韩锦竺很急,这一急就动了胎气。
大房乱了起来,沈琢抱起妻子朝产房跑去,再也顾不得什么朝廷大事。
锦衣卫,太子先审问在香山抓到的那两个已经被韩国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死士去了。
太子虽然没有在锦衣卫当差,但他的手段比韩国舅更狠,一个死士直接被他打死了,再以此去威胁折磨另一个。
夜幕降临,死士终于肯交代了,承认是韩国舅最器重的方管事秘密栽培了他们,再安排他们去行刺皇上。
太子闻言,命人去大牢将方管事提来。
方管事一开始不肯承认,吃了几轮酷刑,认了,十六个刺客,他个个都说得出名字,身体特征也都对得上。
方管事可是国舅府里的老人,即便那龙袍、玉玺、伪诏都是别人陷害韩国舅的,旁人还能临时收买他最器重的管事?
方管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整场行刺计划,太子一一提审三名相关官员,除了一个官员不禁打死掉了,另外两人全部供认。
至此,太子彻底相信了韩国舅的谋逆之罪。
他连觉都不睡了,派人将韩国舅、韩宗延、国舅夫人提到锦衣卫,彻夜审问起来,既然是审问,免不得要动用刑具,其中有几种酷刑,还是韩国舅想出来的,只是风水轮流转,那些残害了不知多少忠臣的酷刑,终于在今晚用到了韩国舅身上。
一夜过去,韩国舅被折腾没了半条命,仍然不肯招。
他养尊处优的妻子被太子活活打死,韩宗延亲眼目睹母亲的死状,认了,承认他从亲爹那里偷了龙袍与丹蕊显摆,承认了安王间接死于他的手。
到了这个地步,韩国舅招与不招,结果都一样。
“既然你不肯开口,这舌头留着也无用了。”
天色将晓,太子红着眼睛,笑着举起一把烧红的烙铁,一步一步走向韩国舅。
“啊”的一声惨叫,韩国舅疼昏了过去。
同一时刻,平西侯府,提前半个多月发动的韩锦竺,经过一夜的煎熬后,也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婴,虽然过程艰险,好在母女平安。
旭日初升,太子更衣完毕,带着连夜审出来的硕果求见正德帝。
正德帝看到了方管事的名字,韩国舅在他身边当了二十来年的红人,正德帝自然也知晓韩国舅府里都有什么人。这个方管事乃韩国舅的伴读,少时一起长大,对韩国舅不可能有二心。
韩国舅不肯交代的,方管事都说了,称韩国舅早有谋逆之心,原想等正德帝驾崩了再动手,没想到宋池突然得宠,韩国舅担心自己地位不保,索性提前起事。
韩国舅敢此时起事,主要有三个倚仗,第一是正德帝一直器重他,禅位给他并非毫无依据。第二,韩国舅掌管锦衣卫多年,京城禁军有一半将领都听他的话,剩下的一半,平西侯府沈家还统领了一支禁军,两家是姻亲,虽然沈家不会受他摆布,但事成之后木已成舟,沈家大概也不会再阻拦韩国舅登基。
韩国舅最后的倚仗,是与平西侯一同驻守边疆的护国公秦峻。韩宗延的妻子便是秦峻之女,相比一心为国的平西侯,韩国舅更信任与他共同进退的秦峻,先前一直让秦峻单独统帅边疆二十万大军,后来沈琢娶了韩锦竺,韩国舅相信平西侯不会跟他对着干了,才从秦峻手里分了十万兵马给平西侯。
正德帝看完方管事的供词,恨得咬牙切齿。
太子道:“父皇,平西侯虽然娶了韩家女做儿媳,却也把女儿嫁给了二弟,韩家造反一事,儿臣认为,平西侯府并未参与。”
正德帝也是这么想的,平西侯其人,是个天生的武将,除了带兵打仗,其他事都不屑搅合,之前被韩国舅压了那么多年,平西侯也没任何脾气,只盼着去戍守边疆。
“边疆安稳要紧,这份供词先别传出去,朕会下一道密旨给平西侯,等他拿下秦峻,咱们再定韩统的罪。”
“父皇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