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拿衣服并不是最让她窘迫的事,回到床边,看着坐在那里仿佛残了一样非要等着她更衣的宋池,虞宁初又羞又恼,质疑地盯着他道:“真的不能自己换吗?”
宋池看向自己的右臂:“你自己看,若看完伤口依然觉得我在骗你,你大可离开。”
虞宁初再没什么可说的,让他面朝里转过去,她站在他背后。
宋池照做,保持右臂不动的姿势,慢慢地转过去了。
总算不用面对他那双灼灼的眼,虞宁初略微放松下来,将备用的中衣放到一旁,她又朝门口瞧了眼,心虚道:“会不会有锦衣卫的人遇到急事,突然闯进来?”
宋池笑:“我好歹也是一个郡王,就算冯大人来,他也得先在外面通传。”
虞宁初又何尝不明白这点,只是太紧张罢了。
她看向宋池的中衣,男用中衣与女子的差不多,都是右衽,在右腋下用衣带打结。
她弯腰,替宋池解开那两个结。
“左边没关系,脱右袖时慢一点。”宋池偏头,低声嘱咐道。
虞宁初便站在他身后,一手绕到他胸前,拉着左边的衣襟往后扯,她的右手按在宋池背后的颈子处,以免左边滑落时扯到右边袖子,碰到他的伤口。
待左面完全脱好,宋池半边肩膀也都露出来了,盛夏时节,也有独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虞宁初只瞥了一眼就不往那边看了,集中精神帮他脱右边的袖子,从上慢慢往下褪,才露出肩头,一片洒了药粉的狰狞伤口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虞宁初面前,与她想象的伤口又不一样,那里分明被挖去了一块儿肉。
衣裳脱手,虞宁初捂着嘴转了过去,无法形容的感觉齐齐涌上心头,恐怖、恶心,更多的却是难受。
走水时虞尚伤成那样,虞宁初都没什么感觉,如今,宋池的伤口竟然让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哭了,还是想吐?”宋池偏头,看着她的背影问。
虞宁初闻言,将手放在胸口,违心道:“有点想吐。”
宋池歉然一笑:“毕竟是姑娘家,没见过这种场面,罢了,你去换阿默进来吧。”
虞宁初:“现在换他进来,他会怎么想?”
宋池沉默。
虞宁初冷静片刻,转过来,刻意不去看他的肩头,只将滑落到他肘部的袖子慢慢脱下来,再拿起那件干净的中衣,一点点替他穿上。
不知何时,宋池一点点地转了过来,虞宁初只当他想配合她的动作,也没有多想。
当她系好两个扣子,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宋池突然用左臂抱住了她。他的力气还是那么大,虞宁初被迫撞进了他的怀里,本能地要去推他,想到他右臂的伤,虞宁初就不敢挣扎了,咬牙道:“伤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欺负人?”
怀里的姑娘虽然身体僵硬,却没有抗拒,宋池笑了,微微低头,看着她低垂的眼道:“越是受伤,越是想多得点甜头。”
这样的姿势,他又想要什么样的甜头?
船上的回忆跳入脑海,虞宁初忙抬手捂住容易被他亲到的那一侧的脖子。
宋池失笑:“身上有伤,不敢太过分,这样抱着说说话就好。”
虞宁初不知该放松还是紧张,确定宋池没有其他念头,她的注意力就慢慢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她紧紧地靠在他怀里,男人过高的体温隔着两层单衣清晰地传到了她身上,不仅如此,虞宁初甚至能感觉到他胸口肌肉的形状。
归根结底,还是太亲密了。
“够了吗?”虞宁初僵硬地商量道。
宋池觉得还不够。
一开始,他真的只是想单纯地抱抱她,可随着这个拥抱的延长,斜压着她的左臂已经能感受到她纤细的腰,更别提她那边压过来的轻软。
他的小表妹虽然还未及笄,却已经有了消磨他自制力的资本。
他低下头,在她警惕地全身绷紧时,埋在她的领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灼热的鼻息让虞宁初心悸又无力,她不敢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信用。
“如果受伤就可以这样,那我宁愿天天都受伤。”宋池终于推开她,声音低哑地道。
虞宁初早已逃到了挂在一旁的纱帐后,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道:“我走了,晌午下午你别再胡闹了,好好养伤吧。”
宋池:“你来见我一次,比上三次药更有助于我的恢复。”
虞宁初信他才怪,坚持道:“总之今天我不会再过来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虞宁初匆匆离去。
宋池靠在床头,靠那片刻的温存,也足够撑过这漫长的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