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一这孩子平常不务正业,真交给他事做,他却意外地做得挺好,上次青州府剿匪,也是满朝上下无人肯去,他临危受命,最后非常出色地完成了差事。
“去把那小子给朕叫来。”
内侍们奉命满世界找蜀王的时候,蜀王殿下正在帮柳清仪掏蜘蛛卵。
他今日本是来找裴二蹭饭,谁知一来就被姓柳的毒妇逮了来“采药”。他一上午找遍了犄角旮旯,掏了好几窝蜘蛛卵,弄得灰头土脸,却一窝捕鸟蛛的卵也没能找到。
“你是不是溜傻小子呢?”盛明宇把弄脏掉的外袍脱掉,人坐在廊下控诉,“这根本就没有什么捕鸟蛛,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拿我开涮。”
柳清仪在廊下捣药,闻言嗤笑,“你长得好看吗我拿你开涮?捕鸟蛛本来就不好找,你找不着很正常。”
盛明宇火大:“知道我找不着你干嘛让我找?还有你是眼瞎吗,本王玉树临风艳冠群芳,是北都数得上号的美男子,怎么到你这里连开涮的资格都没有了?”
柳清仪恍然大悟,“失敬失敬,艳冠群芳的十一殿下,将来我一定多多拿你开涮。”
盛明宇气得鼻孔冒烟儿。
晏长风看了半天戏,终于明白蜀王殿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个媳妇儿。她靠在门边上,帮衬说:“十一表哥,我听说青州府近日匪患又起,你是不是又要去剿匪了啊,哎呀我听说这波山匪十分凶残,还吃人肉包子的,你此行可千万小心,实在不成就带个郎中随行?”
盛明宇一头雾水,什么剿匪?现在青州府各大山头的土匪都跟他称兄道弟,起的哪门子匪患?
晏长风又朝柳清仪咳嗽两声,“小柳,要不你跟着十一表哥去?蜀王身边没有像样的信得过的郎中,上回就身负重伤,险些把小命留在青州府,哎呀你是没瞧见他那个惨兮兮的样子,断胳膊断腿的,院门槛那么一点点高度,他愣是迈不过来。”
盛明宇嘴角抽搐,他是受了点伤不假,但也没到连门槛都迈不过来的地步。
柳清仪手里的捣药棍一刻也没停,“我一个只会下毒的人,可不会给人瞧病,蜀王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盛明宇冷冷吭气,“你最好别来,不然我还要担心腹背受敌。”
说到这里时,陈公公忽然来到了院子里,他气喘吁吁地朝蜀王道:“哎呦我的十一殿下,可算找到你了!”
盛明宇立刻起身,“怎么了陈公公?”
“圣上叫你去呢。”陈公公谨慎地提醒说,“是为了北疆的战事。”
盛明宇心里一跳,圣上居然真找他了。
裴二说圣上迟早会找他领兵北征,让他近日闲散一些,没事别老进宫。他还将信将疑,朝中上下再不济也能找出个领兵之人,怎么会找到他?
“陈公公,是单招了我吗?”盛明宇打探道。
“是单招了您。”陈公公说,“上午单独召见了太子殿下,闹了个不欢而散。”
盛明宇忽然明白方才二妹妹说青州匪患起,其实应该是在说北疆战事。
不知道是不是说到了受伤,他觉得此行恐怕不会顺利。
盛明宇走后,晏长风跟柳清仪道喜:“恭喜你小柳,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用再看见十一表哥了。”
柳清仪捣药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眼院门口某个离开的身影,撇撇嘴,说:“甚好。”
晏长风笑了笑不点破,她后又去到书房。裴修放下书看她,“你刚才故弄玄虚地说什么呢?”
“阁主大人这么聪明,居然没看出来?”晏长风从矮几果盘里拿了只橘子,剥了皮整只丢进嘴里,好整以暇地说。
裴修拧眉思索片刻,有些不太确信地问:“你在撮合他们?”
“不然呢?”晏长风说,“一般人我能把柳清仪舍出去吗?”
裴修还真没注意到这事,在他看来柳清仪是个毒痴,没那谈情说爱的俗心。
“怎么,你不看好啊?”晏长风走到书案前,舍了一瓣橘子丢进裴二嘴里。
裴修吃了人家的橘子还要讨一只手过来,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从指甲到指骨再到手心,摸了个彻底,“你觉得会好吗?如果蜀王得了那个位子。”
晏长风一愣,以柳清仪的性格,恐怕可能还真的不会太好,“我是不是有点欠考虑了?”
裴修摇头,“感情只要存在,就藏不住,你不点破他们也迟早要面对。”
晏长风挠挠头,叹气,感情一事,为什么就不能纯粹一点呢。
裴修从她的叹气声里听出了一丝感同身受的意味来,心里的疑问又浮上心头,她到底在顾虑什么呢?
圣上召见蜀王的第二日早朝,当众封了蜀王一个征北大将军,命其即刻领兵去往北疆平乱,群臣哗然,纷纷质疑圣上的决定。
蜀王殿下从未领兵打过仗,如何能带兵北征?要知道北疆各国作为大周朝第一外患,等闲不能镇压,蜀王兵败是小,事关大周朝颜面与兵将士气,岂能如此儿戏?
可圣上铁了心,并不理会质疑,蜀王带兵北征已成定局。
消息传到宋国公府,赵氏当场就晕了过去。裴延庆亦深受打击,他原本有七成把握圣上会启用裴钰,因为北疆只有他们裴家父子能打,北疆大营是他们一手培养起来的,换个主帅去根本无法服众。
圣上如此决定,怕是已经对宋国公府不再信任。
不信任,又没了用处,下场几乎可以预见。雪上加霜的是,秦王被夺了亲王衔,可谓大势已去。
裴延庆再无他法,私下里着手开始安排长子与长媳的后事。
不料他这厢刚刚去棺材铺子定了棺材,宫里忽然就传出消息来,道是秦惠容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