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妈的真面目,惊呆了一群人的眼睛。
别说他们杏花里胡同,更别说什么机械厂,就连四九城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毕竟,这都解放多少年了啊,二十多年了,还有这种建国前的老-鸨-子出没,也是让人很惊讶了。
公安同志并没有隐瞒,一来是这件事儿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另外一个也是把事情宣传一下,这保不齐还有别人想到什么了不得的,还能来揭发一下。
正是因为这个,这消息立刻就传开了。
明美三天回家,都有点跟不上吃瓜的热度了,一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凑在老大妈的八卦群里,像是一只瓜田乱窜的猹。更是深深为苏大妈的背景而目瞪口呆。
真是人不可貌相。
外表可看不出来柔弱的她实际是干那个的。
别说是明美,就连她外公蓝大叔都端着面条碗出来嗦,真是一点都不能落下。蓝大叔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啊,真是总在不断的挑战着自己的见识。总是有新震惊。
要说瓜田里,那最后悔的就是周群,周群只恨自己当时怎么就不在家,干啥要在澡堂子里那么久。没有亲眼见证金条挖出来的那一刻。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叭叭,这人站在院子里,几乎算是中心位置,叭叭的相当马后炮。
“我早就觉得苏大妈不是什么正经人了,做事情特别虚,我就觉得不对。没想到还真是猜对了,果然这人不简单。”
“你这就是吹牛了吧?你要是早就看出来了你不说?”杨立新拆台。
周群倒是听理直气壮的,说:“我是看出来不太对,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要是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就去揭发她,这种人混在人民群众的队伍里,那可是一颗大大的老鼠屎。那可不行。”
“这话不假,其实我也觉得她平日做事儿轻浮,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人真是有钱,你说她明明有钱却整天卖惨,这什么人。”
“这有钱没钱的跟咱们也没关系,我看最恨的就是王香秀了。什么也没得着,充公了……”
“咋就没关系?我这可是大大的有关系,她可真是丧良心,之前还从我这儿借了棒子面儿了。也不知道王香秀能不能还……”
“啊,跟你借棒子面了啊,都不知道跟我借了多少次油盐酱醋了……”
大家七嘴八舌,这么一说,几乎家家都借过东西。赵桂花想了想说:“我今年没借了,去年我也借了两次棒子面,一次都没还……我看她日子过得不容易,也不好意思催要,早知道人家这样,真是不能借啊。今年我精明了没借她,算是没有扩大损失。但是以前也亏了啊!”
“谁说不是呢?哎不是,你们说我们把这个事儿报上去,他家能不能把这些零碎的东西还给咱们啊。”
赵桂花:“这谁知道,我觉得不能吧,东西也不多,也不是很值钱的,再说,这人进去了。王香秀这么恨她肯定不承担的。”
“那她又不是没吃。”
赵桂花笑:“吃是吃了,但是咱也不能太逼着人啊。你瞅他家现在的状态。没看公安同志都没死钉她吗?”
“哎,这可真是,你说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其实我觉得苏盼弟最惨,小时候就撑着家里,一直都是他们家的顶梁柱,她可比她弟弟更能撑得起来。结果呢,真是被老娘坑惨了。这次落了一个妻离子散,嗯这个词儿可以在这儿用把?你说她啥也没有了,还落了那么一个名声坐牢,也不知道得判多少年。她是真的冤。”
“苏盼弟不晓得,苏大妈这次肯定出不来。”
“别什么苏大妈了,人家叫苟兰香。我估摸着啊,她整天说是要为老苏家守着,只叫苏大妈,保不齐就是不想说自己的原名。别看说的如何好,在厂领导面前冲着大好人,忠贞不二,要房要工作的,保不齐也就是不想把自己真名露出来。你们想啊,她的姓氏那么特别。要是一不小心被人认出来呢?那个时候她可是上班了。”赵桂花分析的头头是道。
王大妈一听,点头:“对,当时老苏去世了,孩子又小,他们都要去厂里接班。那如果叫名字,真是搞不好就运气不好被认出来了。但是她自称苏大妈,说不定联想的人就少了。没看她这几十年都没翻车吗?”
“那她还真是一举两得了。”
周大妈:“他妈的,我他妈的当年还学她,原来是被她坑了。”
周李氏,她其实该称呼一句李大妈的,还不是因为苏大妈的各种骚操作,周李氏又是跟她一样都是事故家属,所以才紧赶着慢赶着的也想证明自己,结果这下子好了。竟然是被忽悠了。
周李氏:“我可真是……”
王大妈说:“你可别改称呼哈,我们叫了一辈子周大妈了,这要是改称呼还叫不习惯了。”
周大妈:“……你说这都什么事儿,真是个丧尽天良的老太太。”
“她不会落个好下场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个话题,也就在这个时候,就见白奋斗虚弱的出门,自从白老头意外去世,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中间哭昏无数次,人都像是吊着一口气儿。
这下葬完一回来,人就倒下了。
好在只是太过困乏,不是什么疾病。白奋斗睡了好大一场,就连公安同志过来沸沸扬扬,他都不知道。也是这个时候才听说苏大妈的事情。
他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是干那一行的?”
“准确说,人家是头儿。”
白奋斗恨恨的说:“这个该死的,一定要让她吃花生米,不然对不起我爸。”
众人沉默下来,王大妈缓和一下,说:“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听不下去,但是奋斗啊,你爸也走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相信你父母泉下有知,他们只希望你好好的。坏人自有法律惩罚她。你的好好过日子啊,你哈好过日子,才不会让他们在底下担心,你说对不?”
白奋斗沉默下来,好半天,默默的点头。
这个时候,他突然就看向了庄志希,说:“咱们厂什么时候相亲大会?”
这个话题拐的猝不及防,差点让人闪了腰。
庄志希倒是从善如流:“月末,十一国庆节前。”
白奋斗点头:“那到时候我报名,我爸一直都希望我能成家。我不会让他失望。”
庄志希:“厂里应该会很快的开展报名,到时候报名了我告诉你。”
白奋斗:“好。”
大家神色各异,在众人看来,白奋斗这怎么找媳妇儿啊,他不行的啊。不管是找大姑娘还是找小寡妇,这不管找什么人都相当于让人守活寡。他这个事儿,其实真是挺不好处理的。
毕竟,现在可是很讲究传宗接代的。
如果没有孩子,那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叫绝户的。
白奋斗又不行,那人家女方不是亏死了?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没说什么不好听的刺激白奋斗。这人现在刺激不得。好在啊,白奋斗除了不行了。其他方面条件都是都还成。有些事儿想一想虽然十分不好,但是却也是实话。
那就是,白老头去世了是比躺在家里,对白奋斗更好的。
最起码白奋斗没有了这个负担。
但是话又不能这么说。没人想着亲人去世,饶是白奋斗也不例外。
“白奋斗,其实你在首都,人人都知道你的情况。也不怎么好找、要不你申请援建吧。咱们厂子不是跟利州的机械厂是一对一帮扶?那头儿扩大生产建设,想找熟练工过去援建。你虽然不是车间里的人,但是你现在这个情况,找一找领导,感觉领导会帮你安排的。”隋家的男人开了口。
他说:“小张,你是不是就报名援建了?”
这个小张是后院的住户,他家的位置是进入后院第一户,正是在蓝大叔家旁边。他家跟白奋斗家一样,两间房。一家六口,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孩子。
这一次,他就报名去利州了。
小张被点名,索性说:“对,我已经报名了,现在手续走的差不多了。我们全家都去。”
“啊,你这就要走了?你咋不早说?”
“对啊,你去利州,这好吗?咱们四九城再怎么着也是首都啊。利州……这听都没听过的小地方啊。你去那边,能行吗?”
小张说:“那咋不行?我现在是四级工,调过去自动提一级。那我可就是五级工了。另外,援建会给解决一个儿女的知青名额,我家大闺女眼瞅着再过两三年就要下乡了。我们全家去利州,我大闺女不用下乡。”
“啊,这个好。”
别看都说什么响应号召,建设农村。但是早些时候这么“忽悠”还成,现在可真是没有人相信这个的,那真真儿的没有人乐意下乡,谁不知道下乡多遭罪,特别是姑娘家,从小就在城里长大的,虽说不是娇生惯养,但是会干什么农活儿啊。再说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下乡,也不是那么让人放心。好人当然多,但是坏人也是没有。什么群体中都有坏人。一个姑娘自己背井离乡,当爸的想一想就觉得不妥。以前是没有机会也就算了,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哪里能不把握?
“厂里会给适龄子女安排一个工作名额,我闺女岁数还差了点,不能直接进厂做工人,但是这个名额在,我让我媳妇儿上班,到时候再过三年我闺女就能接班了。虽说利州确实是跟四九城没法儿比,但是到底也是个小城市。不是农村,而且我家人口多,分到的住房面积也能比现在大不少。所以这算起来是很合适的。”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这位小张也有。
他说:“我家本来也不是四九城人,我爸妈当初也是逃荒来的。现在离开也没啥。”
“哎你别说,小张说得对,这个援建的好处其实也不少。”
“那你去?”
“我不去,好处是不少,但是我家根儿就在这边,这背井离乡的,我做不到啊。再说我家孩子还小,我犯不上,不过等过些年孩子大了可能要面临下乡,我估摸也得考虑这个了。我家这个是小子,但是我也不想他下乡。你看他们这个样儿下乡能干什么。着去了不过就是给农民同志添麻烦。”
“谁说不是呢。”
大家都不乐意下乡,但是又不得不,只能想尽办法抓住一切机会。
小张:“这个肯定是要看自己家的情况的,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孩子一点点大了,就两间房,根本住不开。我们过去之后,已经承诺至少三间房。这样我闺女和儿子就不用跟我们夫妻一起住了。这拉个帘儿也不方便。到时候多一个房间,我们夫妻一间,我爸妈一间,另外一间我直接隔开,虽然可能会小。但是这俩孩子也就能一人一间房了。”
“你这可真是为了孩子考虑。”
“那肯定的。”
这个年头儿的父母,就像是蜡烛,都是乐意为了孩子无私奉献燃烧着的。要说特别自私只想吸血的,也是有的,基本都是对女儿。那对儿子,还是十分掏心掏肺的。
让人很气,但是社会环境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