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朝月在外面扶了俞秀下车,俞秀转身,就见丈夫陈伯宗也从车里下来了,朝这边走来。
“大嫂怎么下车了?”
陈敬宗翻身下马,客气地问道。
俞秀自打有一年亲眼目睹这位小叔与公爹叫板,就一直挺怕他的,垂着眼解释道:“要进城了,就不劳你们绕路去知府衙门那边了。”
陈敬宗:“也好。”
陈伯宗与四弟夫妻打声招呼,带着妻子往回走。
上车后,陈伯宗观察妻子,发现她面色红润,似乎与公主相处得十分融洽。
“公主可与你说了什么?”陈伯宗问。
俞秀眼睛亮亮的,一开口,竟是要从华阳与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完完整整地给丈夫汇报一遍。
陈伯宗及时叫她打住,若只是闲聊也就罢了,万一公主说了什么女子间的私房话,妻子再说给他听,那是失礼。
“我的意思是,公主待你如何?”
俞秀高兴道:“公主待我特别好,一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她还说了,如果有人敢欺负我,让我去找她做主呢!哎,公主刚嫁过来的时候,我一见她那通身的气派就觉得公主很不好相处,不是我丽嘉能高攀的,哪想到她这么和气呢,怪不得婉宜敢去陪公主玩。”
陈伯宗默默地看着妻子,成亲快十载,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轻松欢快的模样。
确实很欢快的俞秀,在对上丈夫黑沉沉看不出在想什么的眼睛后,忽地拘谨起来,习惯地低下头:“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把公主的话当真?”
兴许公主只是随便客气客气呢?
陈伯宗抿唇,道:“公主待你亲近,说明你合了公主的眼缘,你们先前在车里是如何相处的,后面继续就是,不必想太多。”
俞秀松了口气。
前面,既然俞秀下来了,陈敬宗也毫不客气地放弃骑马,跨上了马车。
华阳瞥他一眼便移开视线,微微挑起一丝帘缝观察外面。
以前她会在陈敬宗面前保持端庄的仪态,如今夜里什么事都做过了,华阳也不必再时时都端着,乐得率性。
陈敬宗奇怪道:“你与大嫂的关系何时那么好了?”
华阳淡淡道:“也没有太好,只是不想跟你同车。”
一边是温柔害羞稍稍逗一逗就脸红的大嫂,一边是随时随地都想调戏她的驸马,华阳当然选择前者。
陈敬宗:……
瞧着她不屑一顾的脸,陈敬宗嗤了一声:“与我同车怎么了?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会像上次那样?之前是憋太久要憋疯了,如果你夜夜都能让我满足,我也不屑在白日行那非礼之事。”
说完,他凑到另一边的窗户前,也学华阳那样挑起一点帘子,似乎对外面的风景比对她更有兴趣。
华阳:……
今晚她若让他进门,她就不是公主!
之前是四宜堂太小了,她又怕蛇虫才每晚都让陈敬宗睡在身边,现在她要搬进父皇赏赐的大园子了,她要让陈敬宗明白,正常情况下,一个驸马想爬上公主的床,是要好好表现努力争取的!
陵城城门下,守城士兵见是公主车驾,后面跟着新任知府的马车,立即放行。
知府衙门坐落在城池中央,景顺帝赏赐给女儿的宁园竟然离知府衙门也不远,只隔了三条街。
宁园是陵州城内有名的好园子,原是第一代湘王为他最宠爱的一个不能继承爵位的庶子修建的,后来庶子犯事彻底断了这一支的香火,园子收为官府所有,偶尔会由帝王赏赐给立下大功的本地官员居住,但官员之家兴衰更迭乃是常事,这两年宁园正好空着。
去年景顺帝收到陈家三兄弟的文书,发现竟然真如戚皇后所料,三兄弟都不着急回京,景顺帝便翻看了一遍陵州府内官府名下的闲置宅院,挑了宁园,并提前让当地官府赶紧把宁园修缮一新,用旧的器物换成新的,园子里的花草湖水也都提前拾掇整齐。
“公主、驸马,咱们到啦!”
新任宁园管事也不是生人,乃是京城公主府的总管太监吴润,跟着那两百侍卫一起来的。
吴润今年三十三岁,乃华阳四岁那年要从戚皇后身边搬出来时,戚皇后专门为女儿安排的大太监。
马车一停,吴润便弯着腰走到车前,笑着恭候公主下车。
先出来的是陈敬宗,他看着这位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依然唇红齿白很是俊美的总管公公,再瞥眼一身武装守卫在一旁的侍卫统领周吉,面色微沉。
华阳要下车时,陈敬宗嫌丫鬟搀扶得太慢,走过去,拦腰将华阳抱了下来。
吴润、周吉等人都低下头。
华阳瞪了陈敬宗一眼,教训的话留着单独相处时再说。
丫鬟小厮们负责搬运行囊,吴润在前面领路,先给主子们介绍宁园。
“公主,这是您的栖凤殿,后面是驸马的流云殿。”
华阳打量着栖凤殿的匾额,就听陈敬宗在耳边道:“什么流云殿,我与你住一处。”
吴润保持微笑。
华阳:“先进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