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线是因为一条船没有在海上被卷走。”
昭昭的指尖拂过小红尾的金线,上面每一条的功德金线,昭昭都很清楚是怎么来的,小红尾的尾巴忽然多生了一条金线,她就询问小红尾。
“什么船?”
“最近是不是下了雨?在海上雨就下得更大了,本来应该有大船在风浪里沉下,因为昭昭的原因,所以不沉船啦。”
林昭的表情一下就呆住了,“我从来没有去过海边,我也不能呼风唤雨,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红尾高高跳起,林昭下意识地把小鱼捧在手心之中。
小红尾让林昭把它贴在额头,林昭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大半年以前,周旗那一次也是这样。
林昭把小鱼儿贴在了眉心,一圈圈的无形涟漪扩散开来,和外面细细密密的雨水一起扩到了周家。
巧合的是,上一次做梦的是周旗,这一次涟漪扩散开,做梦的是周家二老爷周维。
周维觉得很稀奇,自从越洋商行转给了沈家,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很在意,觉得在海上披荆斩棘的日子让他怀念,怀念在陌生的国度里,观察其他地方的人谈吐举止,找到商机。但是时间久了,回到了郧安县的日子安定,大哥负责郧安砚的开采售卖,他负责的是采摘各种花瓣,试图做成胭脂,结果意外做出了充满馥郁芬芳的花油,只需要一滴甚至是半滴花油就可以做胭脂,他正在努力折腾,看看能不能把花油宛若是香料一样调好,直接可以让女儿家熏衣服用。
他看着熟悉的郧安县一天天变得好,父母笑呵呵的,三弟也成熟稳重了不少,一家人其乐融融,他都已经把以前在海上的日子都给忘得差不多了,居然今晚上又做到了这样的梦。
漆黑的夜里,水面看着平静,但是让嗅着海上的味道,让周维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这个梦太真了,宛若就真的发生了一样,甚至无法让人区分开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可以嗅到船上淡淡的海鱼味道,海风湿漉漉地吹在他身上,甚至他的肌肤都被海风吹得发皱,手心里也有淡淡的瘙痒,是因为在海上的时间太久了,会起得疹子。
周维转回身,看着船舱里的东西,里面有不少的狗头金,还有宝石。
怎么会有狗头金?
周维的脑袋一痛,忽然很多的记忆涌入到了脑中,他这一次在海上是因为用低价骗到了狗头金,宝石是抢来的,这些狗头金和宝石需要及时带回去给汪德全,汪德全是为了三皇子敛财的。
三弟妹不是活着吗?怎么会死了;不是郧河县与翔安县合并了吗?怎么还是郧河县?不是……
混乱的记忆让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事是真的,满是鲜花的郧安县反而是虚假又美丽的混乱记忆,那才是一场梦。
想到周家投奔了汪贵妃,还因为带上了汪德全的人,那个叫做樊保山的人根本就不讲任何的规矩,这哪儿是做生意,分明是做强盗。
“周二老爷。”樊保山晚上放水的时候就看到了周维表情痛苦地站在船舱里。
樊保山顺着周维的目光也看着狗头金,所谓是无商不奸,不知道周维做生意为什么还要讲究诚信。
这些狗头金是连哄带骗拿到的,还有宝石直接在开船的前一天晚上抢了宝石铺子。他们抢走了东西之后,贿赂了码头的人,连夜离开。海上茫茫,看那群番邦人怎么到海上追他们!
樊保山想不通的是,周家三老爷这般痛苦,这都快到大齐了,居然还这副死鱼脸作态。
樊保山心中不屑,不过口中还是要安抚周维的,拍了拍周维的肩膀,“你放心,在贵妃那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猛地船身一抖,让樊保山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了。
因为樊保山缩舌头及时,只是咬到了舌尖,就算是这样,他也蹲在了夹板上,眼泪都要出来了,等到船身稳定了下来,樊保山心中要骂开船的人怎么弄的。结果又是一个大浪,船舱里挂着的灯从钉子上脱落下来,整个船舱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船仓门猛地一下打开,湿润的海风涌入,周维抓住了扶手,忽然感觉到了脸上有海水。
眼前忽然一亮,是一道闪电,平静的海水露出了它狰狞的一面,海水滚动翻卷。
闪电过后没多久,就是轰隆隆低沉的雷声,没听到了这一声,樊保山停止了咒骂。
他的舌尖有些痛,现在说话都含糊不清,“是不是要下大暴雨了?”
“嗯。”周维应了一声,摸了摸脸上的海水,发现和泪水混在一起。
这是遇上了大风暴,只怕这艘船扛不住。
他是做生意的,行商是买低卖高,沟通南北海外,做差价生意,但是他不是抢劫的,或许这一场大风暴就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周维闭上了眼。
船身猛地一个翻滚,狗头金从箱子里掉了出来,把樊保山的腰给一撞。
“哎呦。”樊保山发现混乱之中,他抱住了周维。
樊保山被狗头金一撞,疼得眼泪又渗了出来,看到了闪电听到了雷声,他也有些怕了,顾不得舌头的疼痛,开口说道:“周老爷,怎么办啊,这么大的风浪,应该怎么操船?箱子也没有盖紧了。周老爷,您去外救救场,我来把宝石还有放狗头金的箱子盖给盖上。”
船舱的门开合,让周维又看到了一道闪电,这一次的闪电停留时间很长,让他看到了远方的一道线。
“周老爷?”樊保山也就着闪电的光看到了周维奇异的表情,他的眼角含着泪水,嘴角却高高翘起。
樊保山被这个表情吓到了,不过周维的经验丰富肯定有办法的,他想着,不管周维是犯了什么毛病,现在都得哄着他,“周老爷,咱们商行里这么多人都在船上,您看都是拖家带口的,您的家人也在什么郧河等您呢。”
樊保山顾不得舌头的疼痛,继续说着,“您要是不想出海了,回去了以后我跟着我们老爷说,我在老爷面前还是有一些薄面,到时候越洋商行还是归周家……”
“没用的。”周维开口,“看到那边了吗?”
樊保山顺着周维手指方向看过去,他也看到了那一条长长的黑线,很快闪电熄灭,船舱里又陷入到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