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正在摆摊做章鱼小丸子，高温的铸铁半球状的容器滋啦啦地把半个小丸子固定了形态，塞入章鱼足和调好的糊糊，两根竹签灵巧地拨动丸子，原本只是半圆形的丸子渐渐朝着整个完整丸子靠拢。

小学生咽了咽口水，她很喜欢吃这家的小丸子，用料特别新鲜，两个摊主人都很好的，会多塞一点章鱼足进去。

王娟笑呵呵地看着小学生，她很喜欢孩子，还以为自己嫁不出去，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结果最后嫁的很好。

因为她脊椎侧弯比较严重，丈夫当时还想过不要孩子了，是她坚持要孩子的。

王娟一直记得自己刚生完孩子，丈夫邱広参在外等着自己，那个不浪漫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她的脸旁边，“娟儿，这是我们两个的孩子。”

孩子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指，精疲力尽的王娟落了眼泪，感动这个小生命的降生。

丈夫对自己很好，脾气也好，孩子也很聪明，考上了大学，王娟只要想到了丈夫和儿子身体里都是动力。

“我给你多了一点章鱼足啊，吃起来□□弹弹的。”王娟对着小学生主顾说道。

小学生的眼睛亮了起来，“谢谢王阿婆。”

四枚章鱼小丸子做好了，王娟利落地用竹签串起来放在了纸盒里，递给了小学生。

小学生迫不及待地用牙尖咬开了章鱼小丸子最外层焦酥的皮，袅袅的热气冒了出来。

小学生弯眼对着王娟笑了一下，“真的很好吃。”

“要一份鱼丸。”另一个都市白领急匆匆走过来，扫码支付了鱼丸钱。

王娟和邱広参的摊铺除了章鱼小丸子外，还卖咖喱鱼丸。

汤汁都已经调好了，鱼丸也在容器里呈放着，只要打开了锅盖，浓郁喷香的味道就飘散了出去。

汤汁里是用了土豆熬煮，土豆都已经粉掉了，浅黄色的浓稠汤汁，甚至有老主顾不爱吃鱼丸，就爱用这个汤汁下饭。

王娟捞起来了鱼丸，淋上料汁，递给了白领。

白领用竹签插了一个鱼丸出来，咬了口饱蘸酱汁的鱼丸。

这一家的鱼丸Q弹，汤汁味道也是很好的，关键还在于并不为了鲜味一味加味精，不会吃完之后一直想喝水。

白领之后来了一个外卖单，足有二十份的鱼丸订单。

王娟的动作很利落，用密封条封装好了鱼丸，外卖员也过来了，这个外卖车是改装过的，女孩子缺了一个手臂，而且外卖员很眼熟，王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你、你是……”

送外卖的残疾小姐姐正是于美芝，陆云瑶曾经连线过她，帮忙避免了一场大火，还顺便帮助于美芝捡回了曾经的狗。

于美芝嘿嘿一笑，指了指手机，直播间一直开启着在，上面就是陆云瑶直播的情形，“就是那个大陆会掐算的人连线过我。”

王娟恍然大悟，“那个大陆神婆，我儿子推荐给我看。算得很准。”

于美芝认真地说道，“可以喊她陆女士哦，叫神婆有点不尊重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王娟说道，“我儿子告诉我不是剧本，真的不是剧本啊？”

“恩。”于美芝点点头，“陆女士真的很厉害哦，我的生活多了一个指望哦，每天想到有人在等我回家，就很幸福。”

于美芝对着王娟鞠躬，“多谢阿婆。”

王娟在说话的功夫也不忘记把打包好的鱼丸放入到外卖箱子里。

“不客气哦。”王娟说道：“路上小心，别一直顾着看直播。”

“只是挂着，你放心，我注意安全的！”于美芝骑车离开，王娟也暂时，晒晒太阳，忽然注意到了隔壁的人指着自己的摊铺说什么。

王娟看了过去，对着那一对夫妻友好地笑了笑，男人对着女人说了什么，而女人跺了跺脚，把丈夫的手一甩，大跨步走了过来，对着王娟说道：“王娟，你家男人出事了。”

王娟看着手中被塞入的手机，说来也是巧合，刚刚于美芝手中拿着的手机是瑶光仙子的直播间，现在也是。

主页面上是她家所住的公共屋邨，入镜了好几个是街坊邻居，而自己的老公手上带着银手铐，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右边下角是陆云瑶在警署的直播房间。

“这是咋回事？”王娟注意到了手铐，有些急了，“我家男人咋会被抓？”

而隔壁店铺的男人说道：“知道二三十年前有一段时间，有一个连环杀人犯专门杀大陆过来的女孩子吗？还把人给穿上白色的连衣裙，先X再杀。”

王娟说道：“知道啊。”

王娟的儿子有一段时间痴迷美剧，那个美剧叫做《犯罪心理》，讲的是一群专家用心理画像的方式给犯罪分子进行侧写，抓住连环凶手。

王娟儿子沉迷这部剧，没事就琢磨全世界范围内的连环杀人案，其中就包括了港市的这个案子，还是邱広参生气了，说是儿子继续折腾这些，剧也不许看了，儿子这才没搜真实存在的连环凶手案件。

大概这个案子发生在港市，王娟曾经还见过一个受害人，所以对这个案子特别在意。

“这案子破了。”男人说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王娟说道，“没看到APP有推送啊。不对，我问的是我家老头的事情。”

店铺的女人打了一下男人的手，对着王娟说道：“现在就是抓捕现场，你家那个……邱広参就是杀人凶手，连杀了十八个人。”

女人说话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平时还和邱広参说过话，一想到对方居然是连杀十八人的连环杀人犯，她心中是又恶心又恐惧，还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兴奋？

人的一辈子能有多少机会和这种杀人狂魔打交道？后半辈子也多了一场谈资。

王娟的脑子嗡了一声。

连环杀人案凶手，这个事情离自己很远，而自己的丈夫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啊。”王娟忍不住急了起来，“我家老头不可能的啊，他脾气那么好，会免费给人维修电器，谁家有个事他都愿意搭把手，还有啊有一次还扑过去救了孩子，当时他自己都被车撞得飞了出去，怎么可能是他啊。”

男人说道：“你可以看一下直播间，你们那些街坊邻居也有人不相信，还有个年龄很大的老太太拦着警察，不让警察把人带走。”

男人凑过来看了一眼，指了指手机里面的画面，“就是这个老太太。”

王娟确实认识这个老太太，自家和对方家里结了干亲。

王娟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儿子打过来的电话。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王娟走到了店铺里接通了电话。

邱健平（邱広参儿子）开口就说道：“妈咪，你看了抖抖上瑶光仙子的直播间吗？爹地被抓了。”

王娟心中一缩，佝偻着腰说道，“我没看啊，是隔壁卖烧烤的老板告诉我的，我就瞅了一眼手机，你爹地被拷上了银手铐。是不是那个神婆……陆女士弄错了，她就算是很厉害，也会有看不准的时候，你爹地……”

邱健平打断了母亲的话，“妈咪，这个主播是我介绍给你的，她目前没有出过错，我是有看到爹地被捕时候的表情，他是凶手。”

“可是……”王娟不想相信，丈夫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连杀那么多人呢？

但是儿子这样说了，在王娟看来，儿子聪明得很，如果儿子都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王娟的眼泪落了下来，为什么丈夫要杀人呢？而且还是十八个。

邱健平说道：“妈咪，你可以看一下直播，里面会介绍爹地的犯案情况，”顿了顿，补充说道：“后面可能还会介绍受害者的情况，就不必听了。”

那些人已经死了，没必要徒增伤感，而且在邱健平看来，父亲肯定是要被判死刑的。

王娟的手脚冰凉，十八条人命本来只是数字，如果知道了他们的来历，就是代表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还有十八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