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过了不到十分钟,便有一个老头子带着十四五岁的孙女,被一个穿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领到了这里来。
中年医师稍微给那女孩儿检查了一番,就开始昏天暗地忽悠起来,似乎有各种威吓,搞得那个老头子眼睛瞪大,不断垂泪。
半个小时之后,杂毛小道匆匆找到去取款机提钱的老头。
聊了一会儿,他又找到那个女孩了解情况,回来跟我说:真黑,普通痛经,居然被忽悠成了子宫癌,这样子的黑诊所,都能办下去,太惊人了吧?我问他那两人怎么处理,杂毛小道说给他吓着去了大医院,走了。
我没在说话,和杂毛小道十二点准时去了马海波的朋友处,然后随车,一同到了那个酒楼。
结果快到的时候,之前见到黑心诊所的那两个医师早已在门口等待。
远远看到那个老头子正在说中年医师,显然他们对刚刚那笔生意被莫名其妙给搅合的事情,有些不爽快。
下车之后,老封给我们作了介绍——马海波并没有完全告诉他,所以只知道是受害人的家属,我们自我介绍的时候,用的又都是化名,至于这两个家伙,老的叫做田炳华,年轻的是老田的儿子,田夜廖。
随后一辆黑色奥迪停在我们旁边,下来一个肥人。
他便是这两人那个神通广大的亲戚,叫做虞姝霞,这是个女人名,不好听,我们只有叫他虞老板。
人便有这么多,我们入了包厢,各自落座,肥人开始活络气氛,菜都没上,就开始劝了几杯酒。
老封貌似对这肥人也有些敬意,气氛十分良好,然后田炳华开始说起来,说当时给我父亲看病的,是他儿子田夜廖——这熊孩子,医术不精湛,结果弄成这个样子,按理说这药也煎服了,病也瞧了,是不可能退费用的,不过既然封科长发了话,那么自然是要给个说法的。
他咽了咽口水,说所以今天就摆这么一桌,一呢,是表达一下对我父亲的歉意,二来也是想交一个朋友——这人生在世,可以没钱,但不可以没有朋友,你们说是吧?
这个老头子的嘴皮倒也利索,忽悠人的水准十分高明,不过见识过了杂毛小道的手段,我倒也是能够免疫许多,只是笑着听他侃。
他说我父亲这个事情,虽然夜廖有些判断失误,不过主要也还是疗程没到,然后我父亲就断然停药了——不然再用两个疗程,那么现在一定就已经没事了——他开始吹嘘起来,说自小受过某中医大师的点化,医药学术上面的造诣非凡,曾经治好过谁谁谁的病(列了一堆官员和名人),并且还获得过国家中医学术论坛颁发的“当代名师”的奖杯……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宴过半巡,他举杯与我们又喝了一轮之后,拍着桌面,说你若是信得过我,我亲自给你父亲治一回,保管半年之内就见效,如果无效,分文不收。
我听得这老骗子言之凿凿的话语,心中冷笑,然而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推托说我已经在南方市那边联系好了医院,过几日就去治疗了,不劳费心。
田炳华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地说中医乃国粹,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财富,可惜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还是相信那一板一眼、副作用极大的西医,唉……
他十分惋惜,似乎有中医大师的感伤。
杂毛小道却来了兴致,开始跟这个老骗子攀谈起了中医的理论方子来,然而他虽然说得虽然也有些货色,但是涉及到了深处,却开始绕圈子,胡编乱造起来,说到无可说的时候,场面尴尬,我也不点破,倒满了酒杯劝酒,说不多说,喝酒,暖肺。
对于我及时地圆场,田炳华十分感激,和他儿子田夜廖与我连干了几杯。
他说他崇尚养生,平日是不沾酒的,只是这酒逢知己,方才会如此豪爽,我竖起大拇指,说不错,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杂毛小道在旁边冷笑,然后问这老骗子,说你对这苗疆风传久矣的蛊毒之术,可熟?
田炳华傲然一笑,说你算是问对人了,他便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对于解蛊,驾轻就熟。
我说哦,这倒是一门真正的手艺活,不过您老人家说得这么自信,却怎么能够证明呢?他急了,一口饮尽杯中酒,说那是没碰着,倘若是碰着了,待叫你们看看老夫的真本事。
他的话音还未落,在他旁边的老儿子田夜廖突然脸色一暗,捂着肚子皱眉头。
旁人上前问怎么回事,他眼睛流出了血泪,强忍不了那疼痛,一开口,哇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了一大团蚯蚓一般的红色虫子来,喷溅在了饭桌上,汤汤水水,溅满一地。
四处都是游动的虫子,席间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而杂毛小道却夸张地大叫:“老神仙果真好本事,说来就来,好!今个儿,就看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