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柳白简看不清武将的神色。
他只能感受到年轻的武将站在他的床榻边上,一动不动,在黑暗中更为明亮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像极了某种潜伏在黑夜里狩猎的野兽, 是狼,亦或是犬?
也或许这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狼和犬本为一体。
好半响之后, 柳白简都以为他是不是要拒绝的时候,武将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 掀开了被子躺上了床。
即便是躺在柔软舒适让人能够瞬间放松下来的床榻上,武将依旧是浑身紧绷笔直且硬邦邦的竖躺在床沿的一角, 双手贴服在身体两侧, 就像是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你这哪里是睡觉。”柳白简侧过身看着他, 忍不住说道:“放轻松。”
武将绷着一张脸, 沉声说道:“无法放松。”
“……”柳白简。
那一瞬间, 柳白简都想将他踹下床去。
“行吧。”好半响之后, 柳白简认命般说道:“你高兴就好。”
听见他的话, 武将的嘴唇抿了抿, “你不高兴?”
“没有。”柳白简否认说道,“既然睡不着, 我们来聊天吧。”
这才是柳白简打的主意, 套话!
他眼下是两眼摸瞎对“世子”的情况一无所知, 虽然武将并不是一个好的套话对象,但是眼下来不及了, 他得先想办法把明天那一关度过去。
武将闻言, 似乎松了一口气, 说道:“世子想聊什么。”
“就聊我明天见了我大哥, 他会不会打死我。”柳白简说道。
“……”武将。
开头就把天聊死了。
大约是柳白简问的话太让人窒息,武将好半响无言,最终才说了一句,“末将,末将到时候会拦着大公子的。”
“好兄弟!”柳白简闻言当即说道。
心下则是暗想,啧,真会被打啊,难怪要跑。
“大哥真讨厌,不帮自己人帮外人,明明我才是他弟弟!”柳白简故意抱怨道。
果不其然,就听见武将安慰他道:“大公子一向是和疼爱世子的,只是这次的事情不好摆平。谢太师唯有这一个幼弟,他年长幼弟十几个年头,虽是兄弟却等同是幼子……”
从武将的口中,柳白简总算是知道了“他”离家出走的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眼瞎的“他”误把蓝颜当红妆,一见谢家二少误终身,错把谢家二少当成是女子,见色起意,啊不应该说是一见钟情,上去把人调戏了。
结果人谢二少回家告家长了。
这可不得了,这家长不是一般的家长,谢二少的大兄是权倾朝野的当朝太师,能正面杠皇帝的那种。
谢太师素来是积威甚重,朝野上当得上一句说一不二,无人敢开罪。他仅有这一个幼弟,并且谢二少和谢太师差了十几岁,谢二少自幼就是谢太师亲自带大的,名为兄弟实为父子,感情亲厚。
“世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玩了个大的。
第二天,谢太师就上门问罪了。
那天刚好“世子”的兄长也就是武将口中的大公子在府邸,亲自招待了谢太师。面对谢太师的问罪,大公子面色不变让人先去把“世子”请来。
“世子”一听谢太师来兴师问罪了,当即就吓的脸都白了,他把前来通禀他的下仆打发了,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从后门跑了。跑的飞快,生怕迟一步就跑不了了。
距离今天武将逮到他,乃是世子离家出走的第三天。
“……”柳白简。
听完武将的话,柳白简顿时抽了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居然才第三天吗!
他真是高看了那个“世子”,跑都不知道跑远点。
噫!等等,现在被抓的是他诶,他是不是骂错人了?
逻辑有点混乱,柳白简的脑子有点晕,现在的迷惑理不清无法解释的地方太多了。
总而言之,最关键的,“世子”去哪了?
他还活着吗?
以武将展露出来的他和世子的亲厚关系,以及他对世子的在乎重视,绝不会轻易认错人的。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问题只是在柳白简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因为眼下是想不出答案的。
比起这个,他更好奇武将口中的“大公子”。
“也不是我想跑的啊!”柳白简振振有词说道,“那不还都是因为我大哥帮一个外人,他居然要为了谢太师罚我,我看谢太师才是他弟弟吧!”
“……”武将。
饶是心里只装得下柳白简的武将,听了他这句胡搅蛮缠的话都不禁抽了抽额头,无奈劝说他道:“世子莫要胡言,这等话若是让外人听去,怕是要开罪谢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