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话, 见他看过来,目光却又径直越过他,打量着身后的女人。
这是——林舒音?
她第一次这么快就碰到剧情主?要人物, 后者像是刚从难民营里解救出来, 衣服破烂, 脸上也被污泥遮掩住, 只?能看见一双惶恐的眼睛。
白皎想起?她的遭遇, 因为父亲倒台,林舒音惨遭流放, 大难不死结果又被人牙子拐走, 现在, 她满身脏污早就看不出什么大家闺秀的气质。
整个人散发出绝望麻木的气息。
林舒音感觉有人在看她, 怯怯地抬头?, 看到白皎后,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从没?见过这样容色艳丽的女人,妩媚到有些?灼目的地步, 就连身后低矮的木门都在她的衬托下?, 蓬荜生辉。
她知道自己从人牙子手里脱身,虽然未来前途莫测, 可?总比脏乱不堪的囚牢好得多。
林舒音仔细打量才?发现,面?前容色娇艳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衣,头?上簪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绒花, 从始至终都没?见家里的男人出面?,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所以她是……寡妇吗?
与此同时, 陆樾听见白皎的声音,动作一僵, 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的事,但他很快克制下?来,仿若无事发生一般,扫了眼白皎:“有事吗?”
白皎眨了眨眼,手扶着门框,平静地道谢:“几天前我上山迷路,多谢陆大哥帮忙。”
陆樾还是那副孤僻的模样,冷冷回道:“不用谢。”
傍晚,家家户户大门敞开,即使是村尾,也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吃过饭,就在路边闲谈本来只?是好奇陆樾,没?想到,反被白皎掠去了注意?力。
娇滴滴的小寡妇甫一出门,便引来无数惊艳目光,艳色更?胜从前,声音也好听,人堆里,一些?本就打着歪主?意?的人,直勾勾地看向?白皎,忍不住心思浮动。
突然听她跟陆樾道谢,一时又迟疑起?来,她跟陆樾是什么关系?
有人惊讶,有人畏惧。
陆樾啊,那可?是村里不能招惹的存在。
他性格孤僻,神色冷漠,前些?年有人传出消息,陆樾手里攥着不少钱,一伙儿二流子便盯上对?方。
入夜后,一群人便翻墙跳入,意?图不轨,结果刚下?脚,便踩上了对?方早就布置好的捕兽夹,铮地一声闭合,倒霉蛋登时惨叫起?来,就连村里人都隐隐听到了声音。
第二天才?知道,这伙儿二流子一个没?漏全被他给抓起?来,扭送到了官府,最惨的人,直接断了一条腿,后来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的。
后来流传出消息,陆樾一个人打服七八个,经此一事,萧山村的人对?他愈发敬畏。
所以,听到她敢和陆樾打招呼,大家忍不住迟疑起?来,关键,他竟然回应了白皎!
这倒是个误会。
白皎早就摸透了他的性格,陆樾武力值爆表,为人却?很正直,只?是跟他打招呼,他也会简单回应两句。
其他人就是被他赫赫凶名吓住了,还不如她一个弱女子。
再说,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一个招呼,在陆樾面?前刷下?存在感,再者就是尽量往后拖延,她还没?忘了自己是刚成亲就克死丈夫的寡妇,不少人盯着自己呢。
狐假虎威的大旗,白皎扯得很利索。
此时,村民惊讶过后,便移开了目光。
其他人不想跟她说话,毕竟,在村里绝大部分人眼里,她是克夫的小寡妇,身上晦气得很!
于是便将?目光落在陆樾身后的女人身上,真是稀罕。
上了年纪的婆子好奇地询问起?来:“陆樾,你后面?这个妮子,是做啥子的?”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追问,陆樾一言不发,视线冷冷扫过,不少人下?意?识缩了缩脖颈。
忽然,身后传来男人憨厚的呼声:“陆哥,你回来了!”
说话的人叫萧雨,萧山村的村民,平日跟里跟陆樾关系亲近,他看到陆樾身后的女人,眼睛噌地一下?睁大:“这就是我嫂子吗?”
大家惊愕的目光纷纷落在林舒音身上。
后者听见这句话,泥渍覆盖的脸庞之下?,惨白一片,她下?意?识攥紧袖口,她不要!
可?这哪有她说话的机会。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消息最灵通,听见萧雨的话,再看看陆樾身边的女人,忍不住惊呼:“咦,难道早上那个人是你,我听说有人花十多两买个了媳妇。”
其他人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三两银子足够一家三口一年的吃穿嚼用,他买小姑娘就要十多两。
看不出来,陆猎户还是个有钱人!
也有人觉得他也是无奈,毕竟陆樾无依无靠,成年之后基本没?人敢介绍媳妇。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陆樾生性低调,不爱张扬,领着人就要走。
他身形高大,沉眉冷目的模样,让其他人讪讪溃败,围起?来的人群下?意?识让开一条路,在他路过时,连抬头?都不敢。
村民们心里又畏惧又害怕,只?觉得他比那大堂上的县太爷还可?怕。
“陆大哥。”白皎喊了一声,从屋里出来,四面?八方的目光瞬间汇聚而来,她脸不红心不动的拿出衣服:“这是我没?怎么穿过的衣服,送给这位妹妹吧。”
陆樾皱紧眉头?,正要拒绝,被她一句话说中:“陆大哥,你家里有女人的衣服吗?带她回去之后,一身风尘不要清洗吗?”
陆樾微微一怔,他确实没?想过这一点,家里没?有女人,自然没?有女人穿的衣服,他朝白皎点了点头?。
白皎嫣然一笑,宛若山花烂漫盛放,霎时惊艳了四周的人。
陆樾接过包裹起?来的衣服,离得近了,幽幽的香气钻进鼻腔,不由得抬起?头?,看向?白皎。
他可?以肯定,那绝不是什么香膏,它更?柔和绵软,被体温烘烤之后,愈发清幽,陆樾下?意?识多吸两口,像是上瘾一般,觉得这味道动人极了。
下?一刻,他全身僵硬。
他在干什么?
白皎好似一无所觉,安抚地笑了笑,她没?存勾引的意?思,可?她这张脸,生来便是千娇百媚,红唇微勾,媚态横生。
陆樾喉头?一阵阵发渴,本能抗拒起?来,偏头?道谢。
白皎微微颔首,唇畔笑意?一闪而逝。
她怎么看不出,陆樾眼里浓浓的避之不及,真把她当成蛇蝎了。
不急,她一点也不急。
陆樾不知道这些?,带着林舒音就走。
这时,林舒音已经回过味来,自己掉下?山崖,历经波折,被人牙子拐卖给一个猎户,她甚至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失意?和绝望笼罩心头?,仿佛蒙上一层深重阴霾。
听到其他人的话,她发自心底的反抗起?来,她不想当一个没?出息的猎户妻子,她心心念念的,全是自己的未婚夫,当朝王爷——宁王。
流放前,她收到过对?方书信,他说他一定回来找自己。
她怎么就能随随便便嫁给一个泥腿子猎户!
然而现实是,除了陆樾,她再无栖身之处。
陆樾把她带回家,林舒音看到后大失所望。
他掏出十多两银子买下?她,自己却?居住在山脚下?离群索居的木屋里,里面?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全是木头?打造,虽然整洁,但也是肉眼可?见的朴素。
陆家总共三间房,两个卧室,一个厨房,和村里人相比,已经算是上等条件,但在曾经的官宦小姐林舒音眼里,连她家最差的下?人房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