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调,原本是共用同一乐曲的不同歌谣,或者音韵上有相同声调的两个音。
这原本就是与乐律、音韵绑定在一起的词汇。
而当初,中国的数学家在翻译西方数学文献的时候,就将,homology——一类将一个可换群或者模的序列和特定数学对象(例如拓扑空间或者群)联系起来的过程,翻译为“同调”。
将一个特定的序列【可换群或者模的序列】,即“乐谱”,与不同“概念”联系起来的过程。
这就是同调。
“同调”这个概念与原本就是代数拓扑学延伸之后结果,是布尔巴基学派最初的结晶。
骨子里刻满了浪漫色彩的王崎自然会沿用这样的词。
苏君宇完全沉醉其中。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不是一首歌,而是无数首歌的合唱。
项琪见拉不走他,便和他一起呆了下来。
数个小时之后,终于,苏君宇尖叫了一声:“哎呀!”
昏昏欲睡的项琪惊醒了,道:“怎么了?敌人来了?”
“不,超过我们在外面研究的范畴了……”苏君宇喃喃:“已经到这里了吗?”
“有怎么了?”项琪有些不解。
“师弟他引入拓扑的领域了……”苏君宇喃喃:“他在同一拓扑与同调代数的发展吗?”
“拓扑……”项琪瞪大了眼睛:“那不是连宗的吗?同调代数……听名字就是离宗的算学吧?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苏君宇摇了摇头,眼睛盯着不断扩大的草稿:“师弟很早就开始尝试打破所谓的‘离宗连宗’差别了。这对他来说只是平常,但是……这也太快了!”
项琪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伏在墙壁上的王崎。
或许是因为第一印象的关系,不管王崎声名如何生猛,项琪都还当他是当初那个因为修古法而被自己上门“查户口”的孩子。就算知晓王崎“厉害”,也多少没有实感。
可看苏君宇的表情,项琪却突然觉得……
或许不是自己没有实感,而是王崎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厉害到超越他的理解了。
王崎已经完全没有闲暇感知外界了。他的心灵深处,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他全部的精神,全部的力量,都被这一团火焰吸引了。他燃烧着从心想事成那里获得的灵感,将之转化为一处动力。
而他仅剩的意志,就在控制这一股“力量”,趋势它奔向一个固定的方向。
布尔巴基学派在七十年代、八十年代才发表的——理应由他的基派钻研十余年的东西。
越过不重要的细节,只攻略记忆中必须的节点……
在统合了过去同调代数和拓扑的诸多成就之后,代数K—理论已经臻至小成。
而王崎却没有停下,而是依托这个由于“迸发的灵感”而突然具有极高完成度的“子集”,去一个更大的未知领域。
K—理论。
K—理论,“数学教皇”亚历山大·格罗滕迪克在1957年初步奠定基础的领域。K,德语“Klasse”,意为“分类”,class。
若是将之以神州风格明明,或许应该是“类论”一类的东西。
因为王崎早就知道K—理论及其子集代数K—理论,所以才能这么做。但是在苏君宇眼中,这样却简直荒诞无稽。
王崎,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之下,转回去书写了某个“注脚”。于是,在方才的理论之中不慎明晰的部分突然就清晰了。而苏君宇眼中也生出了一丝恐惧——王崎这样做,就仿佛是在飞行了许久之后,突然伏下身子填补脚下空白,使之成为“大地”!
覆盖在草稿之上的迷雾突然消散了。苏君宇面前的“合唱”突然就变成了恢宏的“乐团”。墙面上的无数符号化作铺天盖地的浪潮。苏君宇耳边,仿佛有无数的小人在吵嚷,争论算学的未来。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想要记住这一刹那的感觉,但越是记忆,他就越是难受。
项琪发现自己身边的家伙突然冷汗涔涔。她惊了,道:“君宇?喂?你怎么了?说话!”
苏君宇没有回答,而是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双眼一闭栽倒在地面上。
项琪大惊失色,扛起苏君宇,就去寻找辰风和艾轻兰。
见到面色惨白,如同突然苍老的苏君宇,艾轻兰也是万分惊讶:“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艾轻兰伸出手,按在苏君宇的眉心。随后,她皱了皱眉:“心力交瘁?”
项琪惊了:“怎么会这样?”
“强行催动修为辅助思考,却陷入物我两忘不计后果,是会这样。”艾轻兰将自己充满生机的法力度入苏君宇体内:“他思考什么了?”
“他就盯着师弟那一堆草稿……”项琪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