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就笑,陆天河瞪了陆铮一眼:“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再说了,你明明知道很多眼睛盯着你,为什么不谨言慎行?非要给人话柄?”
“好了好了。”韩静用筷子敲了敲陆天河的碗,说:“铮子现在管理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你看乌山发展的多好?别的我不知道,但我听说,现在到了节假日,很多北京人跑去乌山购物呢,可跟以前倒过来了,要你干这个市长,我看你没铮子这两下。”
陆天河哼了声,说:“那是特区政策好,开放,新鲜事物多,和他有什么关系?”
韩静抿嘴一笑,“行,你说的都在理,我不跟你争。”
陆铮挠挠头道:“爸,我不是想你帮忙把人从美国弄回来,事情我自己去办,过几天我们乌山有个去纽约的经贸团,本来应该陈家强带队,我准备跟去看看。但是我总觉得出师无名,这个李长根,美国人要执意不肯遣返他,咱们可打的牌很有限,不说引渡协议不引渡协议的,就说李长根,咱们用什么名义要求美国遣返他,他李长根可以申请政治难民,一拖再拖,咱们却只能界定他为犯罪嫌疑人,而按照美国法律,犯罪嫌疑人,都是被视作无罪的。”
陆天河放下酒杯,听陆铮说。
陆铮又道:“从李长根这个个案,我觉得咱们一些法律到了急需修订的时候,咱们应该引入刑事案的缺席审判,不然,按照现行法律,李长根潜逃国外,我们便不能起诉他,甚至检方也要停止侦查,而且也不能合法的处置他非法获得的财产。长此以往,只怕会形成恶性循环,现在只是跑了个李长根、王长根,但如果我们不堵住源头,将来只怕跑的就是些大贪,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如果真出现这种局面,将会严重影响我们党和政府的威信。”
“所以,我认为引入特定条件下的缺席审判已经很有必要,只要能判决潜逃的经济犯有罪,不管我们和其所在的潜逃国有没有引渡协议,最起码我们师出有名,可以形成国际舆论的压力,在一些国际公约的框架下,我们可以通过谈判使得这些国家驱逐犯罪分子离境。”
“当然,为了防止缺席审判被滥用损害被告人的利益,适用于缺席审判的案件应该严格界定,我觉得将其限定于重大案件的被告人脱逃情况最好,比如跨国腐败案件,恐怖活动案件等等。”
陆天河静静听着。
陆铮又说:“爸,我知道你们人大法工委成立了刑法修订小组,最近几年要修订刑法,而且是大修……”说着,就笑了笑。
陆天河倒没有再批评儿子,微微点头:“你的这些想法不错,我回头提一提,征询下多数法律专家的意见,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你考虑的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是立法,要综合方方面面的条件,比如可执行性、比如法律的连贯性,修订法律,不是那么简单的。”
陆铮笑道:“我明白的,不过现在咱们社会转型期,一些东西好改变,比如前几年实行的夏令时,就是拍脑门决策,有学者提出来,有中央领导批准,就马上上传下达……”眼见老爸脸色严肃起来,陆铮就干笑两声,说:“但是随着社会发展,很多东西定型了,利益关系多了,再想改,就没这么容易了。”
韩静一直笑孜孜看着儿子,现在儿子和他父亲话题渐渐多了起来,现在这个家,才像个家了。
陆天河伸出筷子夹菜,说:“吃饭吧。”
陆铮点头,便也夹菜吃饭。
……
第二天午后,接到陆铮的传呼后,罗川驾车来到了北京饭店,在饭店门前接上了陆铮,又按照陆铮的吩咐驱车前往玉织坊。
黑色SUV在车流中并不起眼,吉普车型在现今大多数国人眼里并不是什么豪华车,甚至会觉得这种车应该是类似邮局送包裹亦或公司工厂运输物品的工作车辆。
但是罗川却知道,这辆车只怕会秒杀很多国人眼里的豪华车,这是吉普公司今年才在底特律北美国际车展推出的吉普大切诺基,该车就是在北美市场也是刚刚推出,却不想陆哥就搞来了一台。
罗川很喜欢车,出外执行任务通常他也会承担驾驶员的角色,但是这种集豪华轿车和越野车功能为一体的豪华SUV,他从来没体验过,操纵起来实在太舒服了,简直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陆铮好像能了解他的感受,靠在座椅上笑了笑,说:“这种车适合家用,买来就该自己开,要说配备司机,就完全失去了设计者的本意。”
罗川轻轻点了点头,这位陆哥身份太不一般,自己一定要加倍小心,保镖这行,要说复杂也复杂,要说简单也简单,最基本的,就是要时刻记住自己是哑巴和聋子。
黑色SUV停在玉织坊附近的停车场时,便有几个衣着前卫的女孩上来搭讪,显然她们中有人见多识广,仅仅看这车厚重拉风并存的感觉也知道其价值不菲。
罗川从来没经历过这些,闹了个大红脸,跟在陆铮身后快步进入酒吧的时候,心里还在叹息,自己现在接触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很多自己的朋友还在为打光棍找不到女朋友犯愁,还在把那些衣着前卫的女郎当做不敢亵渎的梦中情人,觉得她们丽色逼人,精致时尚而高贵时,陆哥的世界,却是如此不同,这种天差地别,就是以前所说的阶级吧?
在一号贵宾房,胡德利正等着陆铮呢,如水晶般剔透的奢华包厢就他一个人,罗川琢磨了一下,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怎么也带保镖了?”胡德利笑眯眯的给陆铮倒了杯酒,又打趣道:“怎么不用美女保镖?多功能,是不是?”
陆铮微笑品着酒,没吱声。
胡德利便脸色一正,对这个小舅子,他是很惧怕的。
清清嗓子,胡德利说:“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金经理帮忙,给何天龙下了个套,他最近买的两块地皮价格都被炒得很高,尤其是月初刚刚入手的北河那块地,给他放了假消息,他还真以为华大会把分院迁到附近呢,下了血本,加上有人跟他叫价,那块破地,他拍了一千八百万,祝家肯定不会给他拿钱,那块地他养也养不住,开发也蚀本,算是砸手里了。”
陆铮就笑,心说姐夫够黑的。
胡德利又笑了声,说:“你不知道,祝明泽现在疑心病重着呢,我稍微找人在祝明泽耳边吹了吹风,祝明泽就坐不住了,怀疑何天龙和土管内部勾结,故意出高价坑他们黄河实业,实际上这些钱被何天龙私下和人瓜分。我看不用几天,这俩就得掰了。只要何天龙和祝家分道扬镳的消息传出去,银行肯定上门逼何天龙还贷款,他的公司要不被清盘我胡字倒着写。”
陆铮品着酒,没吱声,早听说祝明泽在青龙高尔夫球场项目上被骗结果落下了阴影,看来倒是真的,可一点也不像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祝明泽了。
“他何天龙根子不够,玩的又太大,他不垮谁垮?”胡德利满心舒畅的喝了一大口酒,几个月的部署,终于出了口恶气,谁叫他好死不死,偏偏缠在小舅子身边惹厌,要说单单跟自己较劲的话,自己还真不敢这么对付他,毕竟何家世交仍在,这种事,谁给他下了套,他早晚也能明白过来,自己到时怕兜不住,现在有小舅子站在身后,那就万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