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便笑着走过去,“不介意搭台吧?”
崔颖奇道:“你怎么来了?”又说:“请坐。”她已经向台里及市教委递交了关于她高等专科学历情况的说明材料,虽然现在还没收到什么回音,但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解脱,对陆铮虽然还很抗拒,但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拒绝他。
李小波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陆铮笑着给崔颖和李小波介绍侯建军认识,坐下后说:“我在这里住,约建军来喝咖啡。”
崔颖微有些吃惊,说:“我,我也在这里住。”
陆铮笑笑,其实早知道了,就是没见过她而已。那日万德武在这里等赵红霞,说赵红霞来绿洲公寓看望表妹,赵红霞的表妹,那可不就是崔颖么。
侯建军笑道:“陆市长和崔小姐倒挺有缘。”
李小波听着,眉头更皱了起来。
侯建军好似看不出李小波对他的厌恶,笑呵呵道:“李司长,要说咱俩还是半个同行呢,你是制定金融游戏规则的,我以前呢,监督他们遵守金融规则,我可是干了挺长时间的经侦,算是广宁公安系统数一数二的老经侦了。”
李小波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冷淡的说:“是吗?”
崔颖心里也有些无奈,心说咱乌山的公安局副局长,在李小波面前,怎么显得这么浅薄,还真是就怕货比货,说:“那有可比性么?”
“也差不多吧。”侯建军嘿嘿一笑。
崔颖却认真起来,说:“我觉得没有可比性,小波现在的工作,就好像国外的证监会,现在咱们的股票市场刚刚起步,小波可以说是开荒者的一员了,金融市场,很多违规操作,如果还靠你们公安局来管,根本就防不胜防,你们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侯建军笑道:“崔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经济犯罪,我觉得都是共通的,没什么懂不懂的问题。犯罪就是犯罪,经济犯罪,无非就是利用非法的手段敛财。”
崔颖新闻记者的本性便开始暴露,和侯建军辩论起来,“话不能这么说,你不能凭感觉凭你所谓的常识办案子,尤其是金融资本操作,有时候你的常识是错的,比如现在振兴基金的案子吧,你觉得金墨斗有没有违法?”
振兴基金经理被调查已经在乌山金融类报纸期刊上闹得沸沸扬扬,很多金融界从业人员都很关注这个案子,而由国务院股票市场办公会议下来的调查组也就案情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披露,现今金融从业人员都绷紧了神经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到底金墨斗会被如何处理对于整个证劵市场从业人员都会带来深远的影响。
乌山金融类报纸杂志上,关于这个案子的分析文章层出不穷,各种专家、相关从业人员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有认为金墨斗违规但不违法的,也有认为金墨斗触犯了法律的,双方在报刊上的交锋也很激烈。
崔颖突然把金墨斗的案子拿出来说,侯建军不在意的道:“当然违法了,他利用内幕消息为自己谋私利,能说他不违法么?”
崔颖轻笑道:“看,你还是凭感觉不是?”
侯建军撇撇嘴道:“不管是不是感觉吧,我就不理解了,案子还没有判,为什么要向社会上公布案情,这不是添乱么?”
李小波现在终于可以肯定,这个侯建军坐过来就是找茬的,笑了笑道:“向社会上披露这个案子的部分信息是我的主意,这个案子的出现,我觉得时机非常的好,可以给我们敲响警钟,警告我们规范证劵市场已经刻不容缓,同时也是对所有金融从业人员的一次洗礼,这也是我披露案件信息的初衷,我觉得引起这么巨大的反响,目的也达到了。”
侯建军冷笑,没吱声。
李小波又道:“至于说金墨斗的操作到底违不违法,你的感觉是错误的,金墨斗既不违规也不违法,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相关方面的规章,更莫说法律依据了,从这一点来说,如果对金墨斗处以刑罚,那就是以行政命令代替法律,对于完善我们的证券市场监管没有任何益处。”
“所以说,侯局长,你和我呢,并不是什么同行。”说着话李小波起身,对崔颖道:“嫂子,我走了,代我给朝晖问好。”
从头到尾,李小波都没怎么和陆铮说话。
崔颖去送李小波,看着两人背影,侯建军突然笑了,说:“这小子要说不简单是不简单,但要说简单也简单,稍微撩拨下,就整个一棒槌。”
陆铮没吱声,拿起杯子饮咖啡。
……
市委书记霍亲群的办公室,霍亲群颇有些吃惊地看着李小波,“你确定要释放金墨斗?”
刚刚,李小波同霍亲群讲,经过调查组的讨论形成了一致意见,决定对金墨斗处以没收违规操作收入且处以同等罚金的处罚。这个处理意见,北京方面已经原则上同意。
虽然李小波同侯建军说金墨斗既不违规也不违法,但最后,股票市场办公会议讨论的结果,还是认为金墨斗存在违规行为,应当予以经济上的处罚。
但是从北京到李小波的调查组,都认为金墨斗不必负上刑事责任。
霍亲群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调查组,给自己的是这样一个结果,见李小波点头确认,好半天,他说不出话来。
李小波笑道:“亲群,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其实金墨斗的案子,最大的意义就是促使我们尽快出台相关法例条文,杜绝金融从业人员利用内幕牟利的行为,这个案子啊,比你原来的想法,要有意义的多。”
霍亲群久久没有吱声,遇到这样的合作者,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许,只想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李小波见他神情,知道他不满意,点点头,也不想多跟他讲。
金墨斗一直都没有松口说什么,但是,这几天他突然情绪特别低落,甚至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眠。
李小波觉得,应该是外面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而且不管查到什么,都要他一个人来承担。
看陆铮和侯建军还有空和自己斗气那不在乎的样子,也知道那边已经完全和金墨斗撇清了关系。
正如自己和霍亲群所说,金墨斗的案子本身就有其历史意义,如何处理是会记载进整个中国金融史的,在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情况下就要打要杀,对真正规范金融市场只会带来恶劣影响,促使法律条文的出台才是他的历史意义。自己站在更高的角度看问题,而霍亲群的眼界,还是太小了。
且不说这些,就金墨斗本身来说,现在免其刑责,令他继续出去掌管利发集团的两支基金,可不知道,胡德利、陆铮这些人,面对他时又是什么心情,已经生了异心的基金掌管者,以后再出什么事,可就极为有趣了。
如果说,胡德利马上换掉金墨斗,那利发集团里那些胡德利的心腹们,又作何感想?
想着,李小波的心情就很愉快,这些国家的蛀虫,早晚有清算他们的一天。
……
晚上,在家里,陆铮又在和艾瑞斯下国际象棋。
水晶的棋牌桌,陆铮和艾瑞斯相对而坐。
苦差事做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苦了,陆铮现在,就渐渐习惯每天被艾瑞斯在棋盘上虐上几局。
“你今天心情不错。”艾瑞斯优雅地移动着棋子。
陆铮笑了笑,说:“也许吧。这周四,我几个战友过来,晚上我可能就不回来睡了。”
艾瑞斯移动了一步棋子,说:“如果他们带了妻子,我也可以去。”
陆铮说:“行,到时候看。”可是,伸手拿棋子的时候才愕然发现自己已经死路一条,下面这步无论再怎么闪转腾挪,都会被艾瑞斯将死。
陆铮怔了半晌,或许,以为胜利在望结果发现陷入陷阱是令人感觉最糟糕的,虽然,本来他绞尽脑汁争取的“胜利”只是一场平局,所以,从开局,他便一直在兑子。
久久后,陆铮说:“不过我估计,他们带家属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