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停了,下了雨,天便有些凉,12月初的南坡,正是小春农作物播种扫尾时节。
陆铮回南坡,坐的是南州海关关长侯景明的车,同车的尚有地委顾顺才副书记。
侯景明下南坡海关调研,在澜江站了站,陆铮便坐了他的车,顾书记则代表地委陪同侯关长考察工作。
南州海关为海关总署直属海关,司局级单位,侯景明为正司(厅)级干部。
一路上,三人聊起澜江地区经济发展,陆铮认为,澜江全力发展旅游业或许是个不错的方向。陆铮说,这两年,旅游成为了一种时尚,也必然会渐渐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休闲方式,澜江这个多民族地区发展特色旅游的前景还是很有潜力的。
侯关长和顾书记都表示认同。
轿车和面包车驶入县委大院时,郑卫国书记已经带着南坡县干部出迎,随后整个下午,陆铮都陪在了侯关长身边,毕竟口岸工作由他分管,上级海关下来视察,他不在场好像不大合适。
晚上一众干部在南坡宾馆设宴款待侯关长一行,郑书记还安排了民族歌舞等节目助兴,等散了席,已经十点多了,陆铮想了想,便没有去香川淳子的房间和她见面。
第二天一大早,陆铮去跟侯关长和顾书记辞了行,说早就同果邦自治政府主席邓三昆约好了去果邦做客,昨天就该去的,已经耽搁了一天,不好再往后推。侯关长连声表示理解,又和陆铮留了联系方式,这才互相作别。
回到房间,陆铮便给方向东打了个电话,谁知道他办公室的电话半晌也没人接,在南坡,又没有呼机,电话不通的话,找人实在麻烦。
也不知道方向东去做什么了,但不管他能不能赶上,不能因为他又将时间向后推,陆铮给办公室打了电话,叫汪嘉宾同果邦一方联系,自己十一点左右过关。
挂了电话,陆铮琢磨了一会儿没有遗漏的事情,这才施施然出门,想想自己同香川淳子约好的送行宴,这一晃也快半个月了,自己却一直将她丢在一旁,从朋友的角度来说,自己实在有些过分,太不尊重人。幸好香川淳子的性格,不会这么想。
309房间前,陆铮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里面响起脚步声,接着,门被拉开,陆铮立时眼前一亮,或许因为在灰扑扑的澜江和南坡,很难见到打扮时髦的美女,轻施粉黛的香川淳子显得越发光彩照人,时尚精致的水磨白牛仔裤,雪白小外套,白色高跟小皮鞋,加之可爱的公主长发下,眉目如画的容颜,真真是精致可人,秀色可餐。
“陆君,你好。”香川淳子仍是那般彬彬有礼,只是明亮眼眸隐隐有欢喜的光芒。
陆铮进屋,笑着说:“每次听你喊我陆君,我就觉得脚底发凉,这个称呼有种拒人千里的客气呢,你就喊我陆铮吧。”
香川淳子惊讶的“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我,我本来想和你说呢,我以后,能不能叫你哥哥,我从小没有哥哥,在我心里,你就好像我的哥哥一样,一直保护我照顾我,就是不知道,淳子有没有这个荣幸。”
陆铮笑道:“随便你了,什么荣幸不荣幸的?干脆,我们结拜兄妹好了。”
“好啊。”香川淳子俏脸放光,满是开心。
陆铮随口说说而已,见香川淳子认真而且这般欢喜,心中不由一动,前生之时,午夜梦回,在那难耐的寂寞中,自己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妹妹,不是父母姐姐好像数座大山一般压着自己管着自己,而是有一个听话的妹妹,跟自己撒娇,需要自己保护,那么,这种亲情中,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想着,心里突然便有些落寞,陆铮叹口气,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妹。”
想着和香川淳子相识的一幕幕,从她误会自己是坏人打破自己的头,到自己为了她被碎酒瓶重重扎伤,再到公寓惊魂,她便视自己为她的保护神,从此自己的话仿佛成了金科玉律,甚至关系个人前途也全不在乎,就说现今之事吧,因为有日本大公司高薪厚职礼聘,史密斯这个她眼中的老板怎么都挽留不得,自己一句话,她便放弃了这个机会,来到南州和自己吃所谓离别饭。
这些事情,自己还是后来才从史密斯处知道的。
如今的她,虽然名义说是旅游,实则万里迢迢来到南坡,只是来看望自己罢了。
想着这些往事,举起茶几上的茶杯,陆铮慢慢起身,说:“按照我们中国传统,结拜兄妹繁文缛节甚多,咱们一切从简吧,重在心意。”慢慢举起杯子,缓声道:“我陆铮今日许下诺言,从今以后,香川淳子即为吾妹,我会怜之爱之,天地为证。”然后,将茶水慢慢倾倒在地毯上。
香川淳子呆了呆,显然是想不到陆铮会这般郑重其事,随即便有样学样,也拿起了茶杯,俏脸庄严的用日文说着什么,陆铮听得大意是要对自己这个兄长敬他爱他,好像引用了日文的诗歌和经文,最后,她也将茶水慢慢洒在面前。
陆铮笑了笑,日本鬼怪之说甚多,也很忌讳胡乱立誓,从香川淳子庄严表情便可知道她的认真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