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奎山向小姑娘手里瞥了眼,笔记纸上,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认真核实”,下面署名“陆铮”。
马奎山忙叮嘱了小姑娘一句:“这张纸可别丢了,交给你爸爸,就说县里陆县长写的条子,叫他拿着去信访。”
小姑娘“哦”了一声。
陆铮笑笑,摸了摸她的头,转身上车。
轿车很快驶离,小姑娘看看手里纸条,又看看远去的轿车,清澈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可头上,好似还留有那温暖大手的余温,好舒服的感觉。
黑色轿车颠颠簸簸的行走在坑洼公路上。
车里,陆铮拿着一叠文件翻看。
马奎山笑道:“陆县长,注意保养眼睛啊,别闹的要戴眼镜。”
陆铮嗯了一声。
马奎山想了想,又道:“西集这个案子,不是我经手,我也从来没听说过。”
陆铮笑了笑,说:“事情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乡村里的事都这样,有风便是雨,没影的事能夸大十倍,等有了结论再说。”
马奎山这才松了口气,展颜一笑:“您说的对。”
陆铮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
或许春天来了的缘故,窗台上,虎皮蕉的叶子更加翠绿欲滴。
下午时分,马卫国又来到了陆铮的办公室,穿着圆襟黑花深红缎子唐装的他一进屋就笑呵呵的说:“陆铮县长,过年好,过年好。”
从祝明泽手上拿到了第一笔五十万的投资,马卫国看来心情不错,进门甚至跟陆铮抱拳作揖拜年。
陆铮笑道:“卫国书记过年也好。”
年后这近一个月,马卫国一直东跑西颠的,陆铮也忙自己的事,两人还真没碰过面。
“这不又要开常委会了么?想跟你碰个头,讨论下几个议题,听听你的意见。”马卫国笑呵呵的,自己去倒了杯热水,坐到了沙发上。
陆铮微微点头。
马卫国喝了口水,琢磨着道:“你看,是这样,高志凯,局长也干了挺长时间了,工作能力嘛,不用我说,你应该了解,当然,肯定及不上你,但在公安口,也算难得的人才了。”
陆铮笑道:“卫国书记太恭维我了。”
马卫国摆摆手,“不是恭维,这是公认的!高志凯呢,我也了解,是,这个同志毛病也不少,所以,这两年都很蹉跎,人吗,没挫折就不能进步,就不能成熟。现在我看他,还行,没以前的骄娇之气了,你看呢?”
陆铮微微颔首。
马卫国看了陆铮一眼,这才道:“所以也是时候了,提提他的级别,不然这个公安局长,很多工作,开展起来都不顺手。叫他兼个副县长,怎样?”
陆铮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要慎重考虑吧。”
马卫国微怔,便靠到了沙发上,笑道:“你是这么想的?”
陆铮道:“我认为,咱们青龙公检法有很多问题,当然,这些问题和志凯无关,但我还是觉得,在整肃公检法风气前,志凯的任命,还是搁一搁的好。”
马卫国微微蹙眉:“公检法有什么问题?”随即就“哦”了一声,说:“你是说西集的那个案子,没错,是我到任后发生的,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其实几天过去了,小青父亲也没有出现,陆铮正准备叫人下去看看呢,却不想,人还没来就惊动马卫国了,看来,爱打小报告的人委实不少。
“有没有问题调查过才知道。”陆铮拿起了茶杯,看来,马卫国是误会了,以为自己翻陈年旧案是找他的茬儿,不过,这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也解释不清。
马卫国凝视陆铮,微微点头,说:“嗯,我们意见又有了分歧,那就,会上讨论吧。”说着话,马卫国起身,离去。
马卫国对常委会有着绝对的掌控,来同陆铮单独碰头,甚至不是通过书记碰头会来和陆铮协调意见,而是亲自来陆铮办公室和陆铮谈,在他看来,想来是一种纡尊降贵,是最大程度团结陆铮的努力。可陆铮,偏偏不领情,给人一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感觉。
想来此刻,他已经满腔怒气。
陆铮默默起身,走到了窗台前,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