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联合商团走到现在这一步,未尝不是那位传奇人物早在几年前布局的结果。
从抢占澳门和修建香山县城,再到他们大力造船和造炮,却已经开始谋划着东海和南洋的贸易,进而成为了东海和南洋当之无愧的霸主。
至于那个马六甲,虽然很多商人都认为应该夺下来,毕竟那是通过西洋贸易的门户。
只是他始终认为林晧然的做法更加高明,不夺下马六甲才显得更高明,他们联合商团不仅能够跟着葡萄牙人开展正常的贸易,而且能从香料贸易中分得一块大肥肉,更是可以跟葡萄牙人开展金银互换的金融业务。
陈智孝知道林晧然必定对东海进行了周密的部署,这些人已然不需要他来操心,便是好奇地询问道:“李兄,你说林大人突然召我们来京,不知所为何事呢?”
“老师历来高深莫测,我等恐怕是猜不透,见了他老人家便是知晓了!”李国智轻轻地摇头,显得很是理所当然地回应道。
陈智孝知道在这个时候猜测并不合适,亦是轻轻地点头道:“倒是我心急了!”
车厢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心思亦是飘到了北京城。说来亦是令他感到汗颜,虽然他是地地道道的大明人,此次却是他第一次踏足京城。
六月的京城显得极为热闹,可谓是车水马龙,天下的商贾和士子云集于此。特别今年秋闱在即,大量北直隶的士子云集于此,意图争夺北直隶的一个举人功名。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虽然他们都是海上的大人物,但来到这里却是普通的士子或商贾的身份,亦是只能老老实实地排队。
至于李木派来护卫他们的亲兵,却是早在几里外就已经离开了,说是他们陪着出现太过于招摇,甚至还提醒他们这些人换成普通的士子装束。
经过了一炷香的漫长等待,终于轮到他们进城了。
“你们通通都下车,我们要进行检查!”守城的将士面对着坐在马车上的陈智孝等人,却是耀武扬威地命令道。
陈智孝和李国智无奈地相视一眼,李国智倒是坦然一些,毕竟他在京城生活多年,但陈智孝有脸上却是涌起了几分不悦。
虽然他仅仅是联合第一城的副城主兼南洋外交部长,但这些年在南洋几乎是土皇帝般的存在,南洋诸国的国王对他历来都是视若上宾。
只是如今到了京城,这进城门都要排上一炷香时间不说,现在竟然还要他下马车配合着检查,甚至还打开了他的包袱。
好在,他们的身份问题早已经被李木办妥,虽然遭到了比较野蛮的对待,但很是顺利地通关。
陈智孝重新上了马车,马车徐徐地驶在宽阔无比的青砖街道上,进到了大明最宏伟的帝都之中。只是才没走几步,马车突然便停止不前。
不说是性格暴躁的海霸天,哪怕历来稳重的陈智孝亦是不耐烦地对着外面的马夫询问道:“怎么又停下了?”
“陕西三边总督王崇古的轿子!”马夫显得很自然地回应道。
李国智对京城的情况比较了解,在听着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掀开车帘朝着外面望一眼,刚好看到乘坐轿子经过的王崇古。
虽然晋商的后台杨博已经倒台,但晋商却是动作频频,不仅花费力量推举王崇古,最近更是听说晋商正在谋求原户部右侍郞王国光复出。
陈智孝却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等到轿子过后,马车刚走没几步又停了下来,便又是询问道:“怎么又停下来了?”
“顺天府尹李敏的轿子!”马夫显得苦涩地解释道。
陈智孝这是彻底没脾气了,当再次停下来的时候,便是不由得感慨地道:“早前听说京城的大佬多如牛毛,而今一见,还真是所言不虚!不知这次又是谁的轿子呢?”
“工部左侍郎徐纲!”外面的马夫便是回应道。
李国智的眉头微微地蹙起,却是疑惑地询问道:“阿七,工部左侍郎不是张守直吗?”
“现在的朝堂已经今非昔比了!”马夫阿七对京城的事情已然是了如指掌般,显得十分自豪地说道。
陈智孝听到这番话,却是疑惑地望向李国智道:“现在的朝堂怎么了?”
“我今年这是第一次踏足京城之地,亦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情况!”李国智耸了耸肩,显得半真半假地回应道。
陈智孝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只是他们的马车很快又停了下来,而这一次他都懒得再问了,而是耐着性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在进入内城之时,又是遭到税关的新一轮的盘查。原本他一度考虑要不要直接前往林府,但却被告之以他们的身份却是无法进入小时雍坊,更别说到林府求见林晧然了。
这个终究是封建阶级的时代,不管他们身家多丰厚,在海外有多么显赫的身份,但在这个帝都却是普通的被统治阶层。
出于隐蔽性的考虑,他们并没有前往联合酒楼等产业,而是在城东选择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同时派人联系李云虎,将他们到来的消息传递给林晧然。
“林阁老现在正忙着兵部的事情,你们还得再等一等!”
陈智孝等人以为到了这里便能很快见到林晧然,只是听到这个回应,不由得面面相觑,却是只能耐心地进行等待。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们都没有得到任何的音讯,倒是听到朝堂最近传出徐阁老致仕的风声。
这倒不是空穴来风,自从高拱担任吏部尚书后,不仅清洗了一大帮徐党,而且对科道言官亦是进行打击,几乎是将首辅徐阶给架空了。
哪怕是在内阁,亦是高拱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多事情真的闹到隆庆那里,隆庆亦是会偏向于他的老师高拱。
待到六月的最后一天,终于有了消息,林晧然将会跟他们面谈,地方则是安排在城北的食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