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
张百义这十五年的日子过得有些滋润,岂止是滋润,简直神仙一般的日子。
吐蕃崇信佛门,乃是佛门的地盘,在整个吐蕃不见道门人影。张百义得了大乘佛法,到了吐蕃之后当真是地位崇高,被人尊为圣僧,这大乘佛法未曾到达李唐,反而是先在吐蕃传开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那样,莫名其妙的就心动了!明明对方并不美丽,甚至于说平凡普通,但你莫名其妙的就心动了。
就像张百义,苦苦修行几十年,那一刻早就琉璃透彻的佛心,忽然间在那一刻遇见了她之后,瞬间瓦解崩溃。
什么王权富贵、什么长生久视、什么佛家大业,在那一刻皆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
缘定三生,这是当年张百仁为张百义与小寡妇定下的因果、业力,可眼下貌似有些不对劲!
张百仁在人潮中走过,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避开,但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身边的空缺,然后拥簇过去,霎时间将张百仁走过的痕迹抹平。
循着冥冥之中的因果,张百仁来到了一处寻常人家的小院,看到了一位素衣汉家女子,正在院子里认真的洗着衣衫。
是她!
与前世轮回的样子一模一样。
李素衣,就是她此生的名字。
张百义就坐在李素衣不远处,认真的编织着手中草鞋,谁能想到外界哪位大德高僧,仿若神圣中人的高僧,竟然在此过起了凡人家的日子?
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就是前世张百义最想过的日子!
他梦中的日子!
张百仁静静的站在门外注视着,瞧着眼前的宁静默然不语。这其实不单单是张百义向往的日子,更是张百仁心中向往的日子。
可惜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牵一发而动全身,到了张百仁这等境界,已经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更是为了天下百姓、身边的人活着。
“羡慕了?”观自在来到张百仁身前。
“想不到,我也有做恶人的一天,我将会亲手摧毁眼前的宁静!”张百仁低垂下眼帘:“我本想着为其谋一个前程,不曾想算计失误,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这件事能怪张百义吗?张百仁的法则,不是张百义能抗衡的。
“只希望他日后不要恨我!”张百仁叹息一声。
观自在身形摇晃,化作了一位吐蕃官员,此时站在门外喊了一声:“三藏法师,大王请您过去讲道。”
“阿弥陀佛,和尚稍后便去!”玄奘闻言放下手中草鞋,一双眼睛看向身边的女子:“素衣,我去去就来,你自己在家呆着,莫要出去走动。”
吐蕃不比中土,乃化外蛮夷之地,危险的很。
“三藏哥哥且去,素衣在家里等你回来。”素衣温和一笑。
张百义走出大门随着观自在远去,张百仁叹息一声,慢慢的走入了庭院内。
“你是何人?”瞧着一袭紫衣的张百仁,李素衣心中一惊。
“贫道是来度你修行的。”张百仁笑了笑,不待李素衣开口,已经屈指一弹,一道灵光击中了李素衣的眉心。
寻常修士想要点醒别人前世今生,难如登天成仙。但张百仁现如今神通法则已经到了妙妙莫测的境界,想要点醒眼前少女,却是不难。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李素衣睁开眼,瞧着身前的张百仁,连忙站起身,有些拘谨道:“见过大都督!”
“可愿重新踏入修行之路?”张百仁一双眼睛看着李素衣。
李素衣闻言沉默,面色犹豫。
张百仁轻笑道:“修行才是超脱的唯一机会,你不为百义考虑,也要为你自己考虑。我为你与百义缘定三生,但三生过后呢?到时候轮回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唯有你二人证就阳神,才可决定自己的命运。”
说到这里,张百仁不紧不慢道:“三藏有着属于他自己的使命,他注定要成为佛门的不朽佛陀,长生久视永存于世间,而你呢?你若真想和他在一起,也要为他考虑一番,而不是贪图一时欢愉。长生久视,方为正道。百义是我的亲弟弟,我苦心为其谋划了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只要其回到中土,便可立证阳神,你若真的爱他,就莫要坏了他的机缘。”
李素衣闻言沉默,过了一会才道:“百义有成道之机,我自然会为他高兴,大都督有什么吩咐尽管对我说就是了,不必绕来绕去。只要是为百义好的,我都肯做。”
“好!”张百仁拊掌称赞,自怀中掏出了一只玉瓶:“此为忘情水,你只要暗中叫百义服下去,然后趁机远去,接下来的事情不必你操心,一切自然会回到正轨。”
“不知大都督如何处置妾身?”李素衣一双眼睛看着张百仁。
“你便随着观自在去修行吧,他日待百义返回中土,你二人自然可以再续前缘。”张百仁笑着道:“这忘情水虽然厉害,但却也并非无法可解。只要百义证就阳神,借助那冥冥之中的力量打破胎中之谜,自然会记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