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荀没加主语,徐澄仍然听出在说她。
以为他受伤动不了情绪低落,徐澄直起腰,对视周南荀眼眸,坚定说:“我们会一起等到?老陈他们过来?,一起走出去?。”
腿上?的伤在钻心疼,但疼痛不至于使周南荀说出这些话,他直言:“我活一天,他心里就不踏实一天,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安心。
这洞我走去?,还会有下一个等着。
所以徐澄,不要等我,也不要再回来?。
城堡才是公主的人生,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风絮。”
“我们先不说这个。”徐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讨论未来?。
“要说。”周南荀用力?搂紧徐澄,“这么多?年,杀害我爸妈的凶手终于出现,我不能停下。”
他偏头注视她的眼睛,“你必须答应我,走了以后不可以再回来?,也不要联系。”
徐澄被他哄回去?的眼泪又流下来?,“那你会忘了我吗?”
“说什?么傻话?”周南荀倾身吻住她眼下的泪珠,唇轻轻的,一口口吻干净,虔诚又认真。徐澄脸颊干净了,他说:“你已经铭记在我心了。”
徐澄又想哭,但忍住,问起最常问的问题,“你会再结婚吗?”
一个问题反复问很多?遍,说明她的心一直悬空着没落地,没安全?感,周南荀明白她的状态,被问过很多?遍,依旧耐心解答,这次更?掏出心窝子,让她看?清楚相信,以后不再焦虑和担忧。
他严肃地喊她名字,“徐澄,我从来?没有把婚姻当成过儿戏,我们离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不爱我,不需要我了。”
在结婚初期,完全?没掺杂进感情,周南荀嫌徐澄麻烦时,就在把照顾她当成责任,这样一个责任感极强的男人,不会讲花言巧语骗小姑娘。
徐澄在周南荀一次次解释中?逐渐放松,这次最后一点担忧也没了,抱紧他说:“我答应你。”
周南荀在讲这些话前挣扎了好一会儿,听见她的承诺,最后的一点后顾之忧消散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们不知?赵虎他们多?久能到?,也不知?凶手还有什?么别的招数,只能煎熬地等待。
徐澄忽然闻到?烧焦的味道,“什?么东西糊了?”
闻声周南荀抬头一看?,缕缕白烟,从洞外飘进来?,他猛地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用柴火堵住洞口燃烧,他们在里面出不去?会窒息而亡
赵虎他们的速度没有蹲守在洞口周围的人快,眼下火势刚开始,逃出去?可能会被烫伤,但还有生还的可能,晚了他们会一起死在洞里。
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被周南荀抛在脑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徐澄一定要出去?。
他脱下外套,扔进在一旁的很浅的水坑,沾湿衣服后兜在她头上?,往外推人,“凶手在洞口点了火,你快跑,晚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们一起。”徐澄不动。
他被捕兽夹夹住腿不敢受力?,强行站起来?要忍受钻心般的疼痛,那痛感根本?无法忍受,走路速度也变慢,完全?会拖累徐澄,周南荀第?一次在她面前真正得急躁,嘶吼道:“快走。”
被凶了,徐澄没哭哭啼啼,也没站着不动,而甩手给他一巴掌,“周南荀,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在拍电视剧,我也不需要你英雄救美牺牲自我。
眼下,任何一个人留下都会死。
这一切都是凶手的圈套,你死了,正如他的意。”
脸颊微疼,但大?脑猛一下冷静了,没再不管不顾把她往外推,他咬紧牙关,颤抖着扶住墙壁站立起来?,徐澄连忙过去?搀扶住他胳膊,两?人互看?一眼,一起冲向洞外。
到?洞口时,周南荀把两?个人蒙在头上?的湿衣服,拿下来?,只紧紧包住徐澄一个人,她的脸和长发?都护在湿衣服内。
小姑娘爱美,不能在她脸上?留下疤痕,蒙好衣服,周南荀不给徐澄拒绝的机会,搂着她冲进刚刚燃起的火里。
好在,他们动作及时,洞口的火还没熊熊燃起,穿过去?只是衣服点燃了。
周南荀在冲进火里前猜到?这个结果,过去?之后,直接拉着她倒在草丛里翻滚,没到?深秋,草还是绿的,个别还带着水珠,不会引燃。
身上?的火熄灭,周南荀额角的冷汗一颗颗往下落,手臂烫起的水泡和腿比起来?,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躺在草里起不来?,见她毫发?无损,扬唇一笑。
他知?道,徐澄有点小骄纵、稍有不顺会生气,时常需要哄着,但从来?都不柔弱,她内心澄明坚定,明白他的顾虑及想法,关键时刻会用她的方式唤醒他。
联系不到?外界,背不动周南荀,徐澄急得团团转,没心思和他笑,她抬手将周南荀脸推回去?,站起身眺望远方看?警车来?没来?。
忽闻草丛有声响,徐澄回头,周南荀不知?何时站起来?疯狂往远处跑,喊也不回头,速度十分快。
疼到?冒冷汗还能跑那么快的,必然是忍着剧痛,徐澄搞不清原因,只能跟过去?。
她跑得慢,追上?周南荀时,他躺在地上?剧烈喘着,脸上?多?了新的伤口。
“怎么回事?”徐澄猛跑一路也累得不行,气喘吁吁说,“你不要命啦?”
周南荀凭躺在草地上?,缓口气说:“我抓到?他,但跑掉了。”
“你这样腿会废掉的。”徐澄又急又气。
“管不了那么多?。”周南荀疲惫地说,“他往西北方向跑了,现在去?追还能追到?,赵虎他们到?了没?”
徐澄拿这不要命的人一点办法没有,往回张望一眼,“没看?到?人。”随即在他身边蹲下说,“你的记号只画到?洞口那,这边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我回去?等,你不要再乱动,听见没有?”
这次周南荀乖乖点头,狂跑两?次,捕兽夹的尖已伤到?骨头,无法再动。
徐澄顺着原路走回去?,刚到?洞口,赵虎、老陈带着一行人赶来?,讲清楚情况,老陈回去?拿担架,赵虎去?追人,徐澄带着乔语和其他同事去?找周南荀。
上?了警车,乔语联系消防队,赵虎联系医院,老陈开车快速往县城里跑,车到?医院消防员已准备好工具等着了,取下捕兽夹,医生做完系列检查,确定捕兽夹伤到?骨头,周南荀被安排住进医院。
老陈和赵虎要留下陪护,徐澄没用。
夜里护士查完房,VIP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徐澄坐床边与周南荀聊天,讲着讲着眼皮睁不开。
“上?来?。”周南荀往旁边挪动位置。
徐澄:“不能欺负伤员,我睡那张床。”
周南荀握着徐澄胳膊不放,“我一个人睡害怕。”
徐澄:“......”
这一天又惊又累,徐澄钻进周南荀怀里没多?久便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病房的灯已经关了,窗帘没拉,清淡的月色洒进屋内,朦朦胧胧的刚能看?清轮廓。
周南荀倚靠着床头坐起,头偏向窗外,病号服开了两?颗扣子,衣襟微微敞着,手里把玩一根没点燃的烟,若有所思。
徐澄揉揉眼睛,清醒一些了,伸手指在他腰上?戳戳,“在想什?么?”
周南荀收回视线,睨她,大?掌在柔软的发?丝了抚了抚,“凶手带着鸭舌帽口罩,五官遮挡得很严实,身高体型以及装扮,与那天冒充李思言约你在美食城见面后,出来?跟踪你的人一模一样。”
徐澄顿时从床上?坐起,“我知?道李思言来?风絮网恋奔现的事,而你是这案件的负责人,我们两?个都是他的眼中?刺肉中?钉,今天他想一次解决掉两?个。”
“没错。”周南荀情绪还是不高,他省略案情细节说,“李思言这案子,凶手的作案细节很多?地方和我妈的案子相像,今天引诱我去?山洞,也与二十年前引诱我爸去?山里也相似、甚至地点都一样。
如此类似的事不能是巧合,我原以为爸妈的案子,找到?希望,可二十年前的犯案凶手,如今最少要四五十岁,今天他逃跑时,我扯下他的手套,那手很年轻,绝对到?不了四五十岁。
也就说,案件细节与二十年前一样,但是人不是一个。
我想不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