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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有重要事项时,路栀的生物钟总会自然早醒。
她睁眼时天正蒙蒙亮,独属于套房的寂静声中,偶尔有敲击键盘的声响。
她一瞬有些恍惚,揉了揉眼,脱口而出道:“你来了吗?”
听筒里传来声响,裹着微沉的电流:“什么?”
她动作迟缓地低头,手机屏幕仍然亮着,敲击键盘的声音从中发出。
路栀这才回神:“噢,我听到敲键盘声还奇怪,以为你过来了。”
“想我了?”
她被着三个字慑得一个激灵,憩息中的大脑血液流速忽快,澄清说:“没有!你别自恋!”
“我一会儿还有事,先挂了,你赶紧吃早饭。”
她冲去洗手间用冷水洗脸,扑了好几个来回,心绪才镇定下来。
想他了?
怎么可能。
这人总爱胡说八道,她早该习惯了才对。
等路栀回到床头,打算拔下充电器时,才发现视频还没有挂。
还好刚刚没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她正要开口,又意识到些别的,怔了怔说:“你干了一晚上?”
他漫声:“干什么?”
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句,被他缓着语气问完,就变得很奇怪。
“工、工作啊。”路栀说,“我说你睡的时候可以挂电话,你没挂,不就等于没有睡吗?”
“中间躺了会儿,不久。”
“那你赶紧休息,”路栀说,“我们今天时间有点赶,我先出门了。”
今天是筹备已久的见面会,她生怕宣传不够,但刚到漫展门口,就发现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路栀有些意外:“这么多人?”
李思怡:“你也不看看你挑人多严格,挑了几乎大半个国家的帅哥,最后就定了一个素人,别的都是有知名度的coser,本身就自带流量。”
路栀跟她同步走入后台:“我得考虑coser和角色的吻合程度嘛,要挑气质最像的,这样玩过的玩家不会出戏,没玩过的体验感也会更好。”
她做了很多环节,每个男主都有一份周边作为见面礼。
根据剧情,每位男主的见面礼也都不一样,在电影院初见的男主送的是电影票,在花市见面的是干花书签,在雨天车站遇见的,则是带着水渍设计的车票。
李思怡清点着周边,啧啧感叹:“这还不把她们迷死。”
当然,与此对应的,周边礼包中,也有每个男主的立绘镭射票,还有双闪吧唧这种玩家最爱。
道具清点完毕,路栀最后跟所有coser强调了不可以崩人设的重要性,大家这才被放上台。
很快台下传来欢呼,宣传的预告片在大屏中播放。
每个男主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句名台词,用来制造独特的记忆点。
她最开始做这个游戏的初衷,是“陪伴”。
任何时刻,打开游戏就能够得到的陪伴。
——是她小时候殷切以盼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成功。
预告CG循环播放,握手会有条不紊,担心女主角,也就是玩家们,排队太久后会体力不支,她还贴心准备了免费的水,以及补妆台——恋爱游戏嘛,谁都想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和恋人的每一次约会。
现场体验好,准备得太周到,很多玩家惯例打卡剪视频,没想到热门了好几条,#轨迹#的浏览量也在后台直线上升。
路栀在话题里看了好久,玩家兴奋时,她的心脏仿佛也跟着那些感叹号一同升温,一方薄薄的屏幕有时能承载的实在太多,连爱意的传递都如此具象而清晰。
中间锁屏时,她才看到自己已经笑了好久的眼睛。
她在后台找了个角度,拍了几张人山人海的照片,发给傅言商。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居然没有回。
不过她暂时无暇管他,不管是对现场的夸奖、还是对游戏或男主的夸奖,本质上都是对她能力的肯定,这几年的付出都有了实质化的意义,这是比热度更珍贵的事情。
她开始对未来更有动力。
由于刚起步,所以她设置的环节不多,傍晚时迎来结束,她站在出口,从每一个玩家路过时的兴奋和愉悦中,补充到难以复刻的能量。
她比玩家还要更加满足。
也不知道是哪个工作人员走漏了风声,出口处不少玩家居然知道她就是游戏的制作人,看着她瞠目好久:“这么漂亮还来做恋爱游戏?”
路栀偏头:“你们不也是吗,这么漂亮还玩我的游戏。”
几个女玩家被她夸得心花怒放,其中有一个离场时还跟她招手:“宝贝下次做个泳池趴吧,想看不穿衣服的老公!”
出口处附和声阵阵,路栀转头看向李思怡:“那能播吗?”
李思怡朝她挤了挤眼睛:“反正你总会有办法。”
*
玩家既然都提出了,不考虑一下不是她的风格。
接下来的几天,她不是在忙着漫展,就是在思考这件事。
傅言商的这个总统套间外有个露天的泳池,长达五天的疲惫后,见面会宣传完美收官,一共办了三场,她一口气睡到下午三点,醒来时房间内仍旧一片漆黑,遮光窗帘太好,室内仍旧遮天蔽日,看不出今夕何夕。
按下开光,沸腾的日光终于从落地窗外涌入。
路栀吃完午餐,对着外面的泳池起了想法。
她是学过游泳的,但已经是在很早之前,那时候年纪小,被人盯着的时候好好学,大人一走就开始在泳池里摸鱼,导致只会点皮毛,现在还忘得差不多了。
她在外卖软件上点了套泳衣,看水浅,打算探探虚实。
水刚没过胸口时心跳不自觉加速,她适应了一会儿,等心跳平稳,这才开始憋气适应。
咕嘟声灌入耳道,本就安静的顶层因此更加寂静,一时间耳边只剩下水声,憋到肺活量开始告急,她从水下窜起。
面前卧室里多出个人影。
她结实地被吓了一大跳,盯着那个影子半晌,确认自己不是被溺死出现了幻觉:“你怎么来了?”
一滴水顺着睫毛落下,从她视线中掠过,她看到傅言商推开隔断门,好整以暇靠在一边:“我不能来?”
“……”
“不是,你……”她趴在池边,仔细确认这幅场景,“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说了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场景了,”他在池边蹲下,“你不回家,就为了在这儿游泳?”
“刚忙完,过两天就回去了。”路栀抬手,“正好,你会游泳吗,教我。”
事发突然,老师也来得突然,很快傅言商下水,问她:“自己都不会就在这游?出意外了怎么办?”
“我会憋气啊,”路栀示意他安心,“死不了。”
“……”
她从小就爱走偏锋,学游泳也是一样,那些众所周知的蝶泳、自由泳她没练一会儿就觉得无聊,趴在池边搜游泳视频,忽然眼睛一亮,回身看他:“我们玩那个吧。”
傅言商盯她半晌,喉结滚了下:“哪个?”
“水下走路,看这个很好玩。”她戳戳屏幕,下了定论,“沉到底就可以了,我如果呼吸不了了就跟你打手势,你把我托上来就行。”
没等他开口,她已经一头栽下去,练习过几次之后很快掌握要领,在水下划拉着像只企鹅,还偏头跟他展示自己的成果。
水底无数的微小气泡贴在她颊边,她难得将头发扎起,只有几簇弯弯绕绕的小碎发,分体的泳衣显出一整段纤细柔软的腰肢,腿根贴着并步朝前走,他一时分不清是谁在练习耐力。
很快她走到深水区,竟然是真的憋了有一会儿,他正打算开口,她就已经憋到极限般跟他打手势,然后被托出水面。
深水区确实有一定距离,她在水下,不知道自己居然走了这么远,沉底上潜的这段路超出她的预料,一浮出水面,她就极限般趴在他肩上深呼吸,氧气好像在肺里被压成薄薄的一片,需得十分努力起伏呼吸,才能重新填满。
她紧紧攀着傅言商,像株攀援的丝萝,手指牢牢扣合着他的后背,用力到指尖有些发痛,他却好像没有感觉。
贴靠得很近,她快分不清自己的心跳是否正紧紧压着他的胸口。
“受不了了?”
她摇摇头:“好玩的,再来。”
“……”
她是典型的菜还爱玩,接受范围内的没感觉,就喜欢挑战刺激的。
就这么来回三趟,她仗着傅言商在而愈发肆无忌惮,每次都憋到快不行才打手势,浮出水面就开始剧烈吸氧,到第四遍的时候,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玩不了,上去洗澡。”
路栀的笑容停格在脸上:“为什么?”
“你说呢?”他头一偏,讲话时喉结滚动得厉害,“你趴我身上蹭成这样,我有反应,再玩下去恐怕就不是玩这个了。”
“……”
他这话说得放肆,路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玩得有多放纵,甚至现在还挂在他身上,整个人一点力没用,像软骨头。
她下意识要往后撤,但动作忽然来得太快,身体没跟上,脚踝忽然一麻,是抽筋了。
她心一慌,被人重新托住:“别动。”
傅言商把她放到池边趴住,路栀背对着他,只能感觉到脚踝向前,被一双大手捏在掌心轻轻松动,满池的水刚刚还是她的玩具,这会儿撩动在锁骨,又泛起全然不同的痒。
他另一只手撑在池边,有明晰的青筋和掌骨,水痕蜿蜒。
怎么就被她玩成这样……
差不多好了,她终于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一刻不能等地要往上爬,蹦了一下,力道不够,又贴着他,重新滑了下来。
傅言商:“……”
路栀不抛弃不放弃,又撑着手臂往上一跳,依然滑行回原位;再跳,再落下。
身后反反复复地摩挲他前方,甚至能察觉到她裙摆的温度。
终于,路栀第五次起跳时被人摁住。
傅言商:“能不能用梯子?”
……
背后的声音可辨地沉哑,她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又十分张狂地做了什么。
腿间的水流也滚烫起来。
她红着脸去摸一旁的手扶梯,终于颤颤巍巍地攥紧了,要往那边移时,又犹豫地回头:“……你还好吗?”
他如实作答:“不太好。”
……
…………
她干涩地辨明,“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上去吧。”他说。
面前的人却没动。
“你……那个……”她第一次连讲话这件事都显得艰难极了,几乎一个音一个音地往外蹦,指尖在扶梯上捏出一片青白,“就——”
“什么?”
傅言商确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怕她是缺氧,凑近了想仔细听,脸颊贴上的那一刻像贴住一只刚出炉的烤苹果,忽然一顿,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