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奎木狼深深的看了一眼张玄,道:“乾皇也罢,其他人也好,都很清楚,能代乾者,必是大天尊的血脉,非如此,无从祭天,非如此,也不得天地之承认,做不得这地界之主,更做不得这人皇……”
“所以……”
张玄若有所思:“所以,你寻我,是为了借机寻找那命格玄鸟之人?”
“自然不是!”
奎木狼却是摇头,神色肃然中,带着让张玄心头发冷的狂热:“我等乃是现世之修,在这玄功境内还玩什么扶龙庭?奎某此来,是要扶你上位,取乾代之!”
“……”
奎木狼难掩心中的激荡,张玄却觉无语,他对于此类争夺着实无甚兴趣。
奎木狼越是说的造化深深,他就越想要远离。
统辖地界亿万年的世俗神朝,在后世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其中的凶险,简直是不言而喻!
但……
看着奎木狼危险的目光,张玄心下不由暗暗叫苦,这只怕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凡事,有利就有弊。这身份固然尊贵,可其伴随的凶险,也同样巨大。”
张玄的心思,奎木狼大抵也猜到一些,但他也不甚在意:“反天之战前,乾皇会诛杀所有私生子,乃至于大乾皇室血脉,你虽然不是,可这身份却是……”
闻听此言,张玄紧皱的眉头反而舒张开来:“却不知奎道兄要如何助我?”
“张道友姑且回去乾都,奎某与诸位楼主一会后,就会去乾都寻你……”
话音渐至于无,奎木狼的身影也随着房间内的黑雾一并散去,一如其来,不可捉摸。
“天命玄鸟……”
房间内,张玄面沉如水,又隐隐有着悸动:“真是巧合吗?”
……
……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首阳城中,杨狱不由得微微挑眉,神色有些古怪。
张玄的命格,早千余年之前他就已知晓了,却也没想到竟然应在了此时……
“大乾、大商……”
杨狱心中自语,关于地界世俗的诸般情报已涌入心头。
混沌体统御万般气机,感知强横到不可思议,甚至随其念动,而有所取舍。
一如张玄,于后世他根本不曾听闻过大乾神朝,倒是关于大商稍有些印象。
似乎,关于那大乾的一切记载,已尽数被岁月抹去……
“似乎有些熟悉……”
隐隐间,杨狱似有所觉,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念间,已进入了暴食之鼎。
哗啦啦—
消失的记忆如潮般涌上心头,那是关于大羿的记忆。
“果然是祂!”
鼎内的幽光之间,杨狱神情肃然,随着记忆上涌,他已然可以确定。
那大乾正如大羿一般,是被人从岁月天地间彻底抹去了痕迹,唯有在混沌钟这先天劫宝的笼罩之下,方才有人会记得……
‘帝因……’感受着大羿消散之时的不甘与怅然,杨狱只觉心神微冷。
直至如今,他甚至无法在暴食之鼎之外记起任何关于大羿的事情,这种力量,何止是可怖可畏?
“混沌钟……”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方才将心头诸般杂念斩去,离开了暴食之鼎。
接下来很漫长的一段岁月中,杨狱都没有离开首阳城。
因为对于他而言,身在小城已可观天下风云,纵然不曾分心,对于张玄、万法龙楼,乃至于其他来到此间玄功境的高手们的动静,也隐可知晓。
入此间玄功境的第一个百年里,包括万法龙楼等行者在内,一众外来高手分散各地,以搜寻情报为首要,次之方才是玄功境内可能存在的造化。
第二个百年,在万法楼的扶持下,张玄在乾都之中勉强站稳了脚跟,也正是这段时间,大乾皇帝颁布法旨,号召天下修行者,乃至于地祇仙神来乾,欲立下空悬多年的大乾国师之位。
一时之间,天下颇有些风起云涌,不止是玄功境,也包括了诸般外来的高手。
而两百余年间,杨狱始终不曾离开首阳城。
对于他而言,混沌钟自然极好,积雷山中的位阶图也可能是他所需要的,但,时间对于他,同样重要。
嗡!
这一日,首阳城上陡现水波,隐隐间,更似有流水滔滔之声,引得不知多少修行者为之震动。
“法则之海降临,有人晋升位阶?是九耀?怎么动静如此之大?!”
“首阳城中还有如此高人?”
“我等何时才能等来法则之海的洗礼?难,难,难……”
……
哗啦啦!
滔滔流水声中,杨狱阖眸而坐,他的心神无限攀升,隐隐间跨越了这方玄功境,冥合着那蕴含着一切道韵造化的法则之海。
嗡!
这不是杨狱第一次经受法则之海的洗礼,却仍是有些震动。
法则之海的洗礼下,混沌体迸发了比之大日如来变还要惊人的作用,这一刹,他只觉无尽的道韵法理在他的心海之中交织碰撞,更隐隐间,感知到了不知存在于何处时空的,那一口古钟……
“混沌钟!”
当!
钟声回荡,直抵心海。
这钟声似虚似幻,却又沛然难当,恍惚间,杨狱只觉自己的心神都爆碎开来,被搅成一片混沌。
“地、火、水、风!”
任由钟声直入魂灵,杨狱不假思索的运转着天意四象,借由这一声钟响,来锤炼自己的大神通术。
嗡—
嗡—!
冥冥之中的悸动涌入心海,充斥心灵,有那么一刹那,杨狱只觉自己好似化为了一口诸色混沌的古钟,有一刹,化为被古钟搅碎的万般气机,更有一刹,他发现自己好似变成了一具漂泊于无尽虚无中的古老尸体……
咔嚓!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法则之海残影的消失,杨狱似乎听到了一声铜镜破碎之声。
灵相,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