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可否将手给老夫。”
蓬儒开口,他声音不大,甚至说还有些小,满头的发白,再加上略显得有些不均匀的呼吸,让人莫名感觉他快不行了。
许清宵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来,交给对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自己怎么说,也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已经没用了,大大方方让对方检查,反而是唯一的出路。
越是不明不白,对自己越是不利。
眼下,许清宵只希望自己体内的民意有用。
许清宵伸出手来。
蓬儒直接抓住,一时之间,恐怖的浩然正气,涌入许清宵体内,这是蓬儒的浩然正气,如汪洋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许清宵微微皱眉,对方直接以最直接的方式来检测自己有没有修炼异术,看来是铁了心要查出点东西。
而这一刻,整个大魏上上下下都屏住了呼吸,无论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还是京都百姓。
众人都有些提心吊胆了。
因为结果马上就要出现。
朝堂内。
许清宵感觉得到,对方的浩然正气,化作数以万道,再体内疯狂寻找魔种源头。
仅仅只是刹那间,对方便查到了丹田之下。
如海洋一般的民意,阻挡着他的浩然正气。
而蓬儒也在这一瞬间,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无比浑浊,可这浑浊的目光,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深意,只是一眼,许清宵意志便有些抵挡不住了。
轰!
体内民意之海翻滚,这一刻不仅仅是金乌魔种再震动,蛟龙魔种以及混沌魔种都在震颤,若不是民意深如海,镇压住这三头魔种。
只怕蓬儒已经可以笃定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十个呼吸,三十个呼吸,六十个呼吸。
半刻钟,一刻钟,两刻钟。
不得不说,民意的的确确阻挡了蓬儒窥视,任凭他的浩然正气再多再强,也渗透不进民意之中。
故此魔种未被察觉到。
这一刻,蓬儒皱眉了。
他有些无法相信。
也就在此时,陈正儒的声音响起。
“蓬儒,可否查出异术?”
陈正儒顶着天大的压力开口,蓬儒正在严查许清宵体内情况,他出声打断,这怎不是天大的压力?
“蓬儒正在认真查询,陈大人还是先别说吧,莫要惊扰了蓬儒。”
孙静安开口,他让陈正儒不要说话,不要打扰蓬儒。
此话一说,惹来一片皱眉。
之前是孙静安说的,天地大儒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许清宵有没有修炼异术。
现在都过了两刻钟了,还没有结果?这样去查,敌意太浓了。
又是一刻钟后。
蓬儒的声音响起了。
“你体内有一种十分玄妙的东西,阻挡住老夫的浩然正气。”
“应该是民意。”
蓬儒收回了手,他平静开口,道出许清宵体内有民意,所以他无法查下去。
此话一说,众人不由皆然皱眉。
众人不理解这番话的意思,也不懂什么是民意,可刑部尚书张靖第一时间开口了。
“蓬儒,既然查不了,就证明守仁没有问题,这民意总不可能是一件坏事吧?”
张靖出声,他彻底松了口气,既然天地大儒都查不出来,就只能证明一点,许清宵没有修炼异术。
然而此话一说,孙静安再一次开口。
“此言差矣,没有查出来,不是因为没有,而是因为有东西阻碍。”
“许清宵,将你体内的民意散去,让蓬儒彻查,你既问心无愧,又何必使这般手段?”
孙静安今日异常的活跃,俨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可此话一说,许清宵有些忍不住了。
“孙静安,许某体内的民意,是天下百姓给予的,如何散去?还望阁下教教我。”
“难不成是说,阁下是让我背叛百姓?背叛大魏?”
许清宵出声,冷冷反驳回去。
让自己散去民意,说这话不经过大脑吗?
先不说自己修炼了异术,即便是没有修炼异术,许清宵也不会答应啊。
想要积攒民意,这过程有多难?他许清宵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让自己散去,死都不可能。
“可你体内的民意,阻碍了蓬儒的浩然正气,你越是这般,我越是怀疑你修炼了异术。”
“许清宵,你若散去民意,蓬儒还没有查出你修炼异术的痕迹,老夫向你赔罪,哪怕登门赔罪都行。”
孙静安捻了捻胡须,如此说道。
他极其自信,因为许清宵越是这般,他越是相信许清宵修炼了异术。
否则的话,为何体内好端端会有民意阻挡?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这一定是许清宵有所防范。
“可笑!”
然而,孙静安的言论,在许清宵眼中显得无比可笑。
“孙儒,许守仁为百姓伸张正义,得到百信支持,体内凝聚民意,而你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让许清宵散去体内民意。”
“那我可否说,你也修炼了异术,散去浩然正气,让我观察一番?若是没有问题,我登门谢罪,你可愿意吗?”
张靖开口,到了这一步,他自然要为许清宵出头说话,总不可能一直被他们压制住吧?
“哼!”
孙静安想要开口讽刺回去,然而蓬儒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不是不可。”
蓬儒出声,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神色一变。
甚至京都百姓们也有些惊讶了,没人会想到蓬儒居然答应这种方法。
这就有些……狠了。
孙静安再听到这番话后,明显神色一变,可他望向蓬儒之后,马上恢复常色道。
“只要张大人愿意,老夫愿意如此,但前提是,许清宵也要散去民意。”
“以老夫之儒位,换他之民意,如何?”
孙静安开口,这番话不是他的真心话,没有人会舍得大儒之位,孙静安也不可能舍得。
可眼下到了这个局面,必须要以这种方式来打破僵局。
一时之间,双方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了。”
最终,女帝的声音响起。
她的目光落在蓬儒身上,而后缓缓道。
“此事,到此为止吧。”
“既然蓬儒并未查出许守仁体内异术。”
“就无需再查了,怀宁王的情报有误,但念在怀宁王为国家着想,功过相抵。”
“孙静安,严磊等人,也是为大魏着想,此事无过,但也无功。”
“就这样吧。”
女帝开口,她做出了抉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她不想处罚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处罚,就这样过去,就当做是一个有惊无险的风波罢了。
但当女帝说完此话,蓬儒的声音响起了。
“不可。”
“异术之事,涉及太大,如若换做任何人,蓬某都会敬遵圣意。”
“然而,许守仁并非常人,他修炼儒术,若真修炼异术,早晚有一天会入魔。”
“而他的魔种,很有可能无惧儒术,一旦如此,将会惹来滔天之祸,到时血流成河,尸骸如山。”
“蓬某,为读书人,养浩然正气,许守仁为天下百姓伸冤,而蓬某则是为天下百姓除害。”
“守仁小友,若你真想自证清白,将体内民意散去,如若老夫当真冤枉了你,老夫临死之前,会以大魏文宫,传你圣道之言。”
“助你成就大儒,当做补偿,如何?”
蓬儒没有咄咄逼人,他只是给出了必须要严查的理由。
并且为了补偿许清宵,他愿意帮助许清宵早日抵达大儒,用毕生的浩然正气,传圣人之言。
对比之下,散去民意并不是一件亏本的生意。
毕竟蓬儒是一位天地大儒。
“多谢蓬儒好意。”
“但晚辈无需,晚辈入学半年,便已立言,这么早证大儒,有些不太妥当。”
“请蓬儒放心,晚辈未曾修炼异术,也不会祸害百姓。”
许清宵很平静回答。
蓬儒的鬼话,傻子才会信。
程立东死的难道还不够惨?
此时此刻,许清宵算是彻底明白这些大儒是什么人了。
因有明意,所以他们一旦确定自己的目标方向之后,依旧会不择手段,无非是他们会做的干净一点罢了。
这些人,并不是自己认知中的大儒。
没有那么高大上的理想与抱负,相反他们更是一种极为执着之人。
为了自己的明意或者立言,竭尽全力,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许清宵更不可能与他们参合在一起,自己的道,更加稳妥。
“有没有修炼异术,不是你说了算。”
“许清宵,你不敢散去民意,就是心虚,害怕。”
孙静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主动抨击,令人生厌。
这个行为,不仅仅让百官们有些不舒服,也不仅仅是让京都内的百姓有些不舒服。
甚至陈心和周民两位大儒都忍不住皱眉,包括一些读书人。
整件事情,许清宵有没有不配合过?
没有。
许清宵大大方方来到皇宫,又大大方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孙静安要请天地大儒来,许清宵也是大大方方。
现在查不出什么结果,又要说是什么民意阻挡了,还非要逼迫许清宵散去民意,这的确有些过分了。
“好了!”
此时,女帝再次开口,她声音落下,孙静安倒也闭嘴。
“此事,说到底还是朝堂之事。”
“许清宵也是大魏户部侍郎。”